文言文李定
⑴ 閱讀下面的文言文,完成1~4題。蘇軾,字子瞻,眉州眉山人。生十年,父洵游學四方,母程氏親授以書,
1.C 2.A 3.B 4.(1)(蘇軾)後來用書信形式進見歐陽修,歐陽修對梅堯臣說: 「我應專該避屬讓一下,好讓這個人出人頭地。」 (2)(蘇軾)又向朝廷要求調來服役的人,鞏固並加高舊城牆,修築木製堤岸,用來防備洪水第二次到來。 |
⑵ 文言文翻譯京再執政,初與王安石不和,後為呂惠卿所傾,其中立不倚之
譯文:
蔡京再次執政,當初與王安石不對路,後來被呂惠卿趕下台,他中立不結黨的節操,得到先帝的稱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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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安石傳》是陝西師范大學出版社出版的一本圖書,作者是梁啟超。該傳記視角獨特、思想新銳、論述嚴謹,令人耳目一新,啟人心智,發人深省。王安石作為一位改革家,在中國歷史上,飽受爭議。古往今來對於他的評價有天壤之別,同時代的司馬光、蘇軾在不同時期也有過褒貶不一的論斷。本書詳細論述了王安石的時代、執政前後活動、軍事功績、新政成績、家庭與交友、文學成就等幾個方面,並以近代歐美政治為參照,透徹分析了王安石新法的成敗得失;作"考異"十九條,力圖還爭議之中的王安石以真實面孔。
王安石,字介甫,撫州臨川人。父益,都官員外郎。安石少好讀書,一過目終身不忘。其屬文動筆如飛,初若不經意,既成,見者皆服其精妙。友生曾鞏攜以示歐陽修,修為之延譽。擢進士上第,簽書淮南判官。舊制,秩滿許獻文求試館職,安石獨否。再調知鄞縣,起堤堰,決陂塘,為水陸之利;貸谷與民,出息以償,俾新陳相易,邑人便之。通判舒州。文彥博為相,薦安石恬退,乞不次進用,以激奔競之風。尋召試館職,不就。修薦為諫官,以祖母年高辭。修以其須祿養言於朝,用為群牧判管,請知常州。移提點江東刑獄,入為度支判官,時嘉佑三年也。
安石議論高奇,能以辨博濟其說,果於自用,慨然有矯世變俗之志。於是上萬言書,以為:「今天下之財力日以困窮,風俗日以衰壞,患在不知法度,不法先王之政故也。法先王之政者,法其意而已。法其意,則吾所改易更革,不至乎傾駭天下之耳目,囂天下之口,而固已合先王之政矣。因天下之力以生天下之財,取天下之財以供天下之費,自古治世,未嘗以財不足為公患也,患在治財無其道爾。在位之人才既不足,而閭巷草野之間亦少可用之才,社稷之託,封疆之守,陛下其能久以天幸為常,而無一旦之憂乎?願監苟且因循之弊,明詔大臣,為之以漸,期合於當世之變。臣之所稱,流俗之所不講,而議者以為迂闊而熟爛者也。」後安石當國,其所注措,大抵皆祖此書。
俄直集賢院。先是,館閣之命屢下,安石屢辭;士大夫謂其無意於世,恨不識其面,朝廷每欲俾以美官,惟患其不就也。同修起居注,辭之累日。閣門吏齎敕就付之,拒不受;吏隨而拜之,則避於廁;吏置敕於案而去,又追還之;上章至八九,乃受。遂知制誥,糾察在京刑獄,自是不復辭官矣。
有少年得斗鶉,其儕求之不與,恃與之昵輒持去,少年追殺之。開封當此人死,安石駁曰:「按律,公取、竊取皆為盜。此不與而彼攜以去,是盜也;追而殺之,是捕盜也,雖死當勿論。」遂劾府司失入。府官不伏,事下審刑、大理,皆以府斷為是。詔放安石罪,當詣閣門謝。安石言:「我無罪。」不肯謝。御史舉奏之,置不問。時有詔舍人院無得申請除改文字,安石爭之曰:「審如是,則舍人不得復行其職,而一聽大臣所為,自非大臣欲傾側而為私,則立法不當如此。今大臣之弱者不敢為陛下守法;而強者則挾上旨以造令,諫官、御史無敢逆其意者,臣實懼焉。」語皆侵執政,由是益與之忤。以母憂去,終英宗世,召不起。
安石本楚士,未知名於中朝,以韓、呂二族為巨室,欲藉以取重。乃深與韓絳、絳弟維及呂公著交,三人更稱揚之,名始盛。神宗在藩邸,維為記室,每講說見稱,維曰:「此非維之說,維之友王安石之說也。」及為太子庶子,又薦自代。帝由是想見其人,甫即位,命知江寧府。數月,召為翰林學士兼侍講。熙寧元年四月,始造朝。入對,帝問為治所先,對曰:「擇術為先。」帝曰:「唐太宗何如?」曰:「陛下當法堯、舜,何以太宗為哉?堯、舜之道,至簡而不煩,至要而不迂,至易而不難。但末世學者不能通知,以為高不可及爾。」帝曰:「卿可謂責難於君,朕自視眇躬,恐無以副卿此意。可悉意輔朕,庶同濟此道。」
一日講席,群臣退,帝留安石坐,曰:「有欲與卿從容論議者。」因言:「唐太宗必得魏徵,劉備必得諸葛亮,然後可以有為,二子誠不世出之人也。」安石曰:「陛下誠能為堯,舜,則必有皋、夔、稷、禼;誠能為高宗,則必有傅說。彼二子皆有道者所羞,何足道哉?以天下之大,人民之眾,百年承平,學者不為不多。然常患無人可以助治者,以陛下擇術未明,推誠未至,雖有皋、夔、稷、禼、傅說之賢,亦將為小人所蔽,卷懷而去爾。」帝曰:「何世無小人,雖堯、舜之時,不能無四凶。」安石曰:「惟能辨四凶而誅之,此其所以為堯、舜也。若使四凶得肆其讒慝,則皋、夔、稷、禼亦安肯苟食其祿以終身乎?」
登州婦人惡其夫寢陋,夜以刃斮之,傷而不死。獄上,朝議皆當之死,安石獨援律辨證之,為合從謀殺傷,減二等論。帝從安石說,且著為令。
二年二月,拜參知政事。上謂曰:「人皆不能知卿,以為卿但知經術,不曉世務。」安石對曰:「經術正所以經世務,但後世所謂儒者,大抵皆庸人,故世俗皆以為經術不可施於世務爾。」上問:「然則卿所施設以何先?」安石曰:「變風俗,立法度,正方今之所急也。」上以為然。於是設制置三司條例司,令判知樞密院事陳升之同領之。安石令其黨呂惠卿預其事。而農田水利、青苗、均輸、保甲、免役、市易、保馬、方田諸役相繼並興,號為新法,遣提舉官四十餘輩,頒行天下。
青苗法者,以常平糴本作青苗錢,散與人戶,令出息二分,春散秋斂。均輸法者,以發運之職改為均輸,假以錢貨,凡上供之物,皆得徙貴就賤,用近易遠,預知在京倉庫所當辦者,得以便宜蓄買。保甲之法,籍鄉村之民,二丁取一,十家為保,保丁皆授以弓弩,教之戰陣。免役之法,據家貲高下,各令出錢僱人充役,下至單丁、女戶,本來無役者,亦一概輸錢,謂之助役錢。市易之法,聽人賒貸縣官財貨,以田宅或金帛為抵當,出息十分之二,過期不輸,息外每月更加罰錢百分之二。保馬之法,凡五路義保願養馬者,戶一匹,以監牧見馬給之,或官與其直,使自市,歲一閱其肥瘠,死病者補償。方田之法,以東、西、南、北各千步,當四十一頃六十六畝一百六十步為一方,歲以九月,令、佐分地計量,驗地土肥瘠,定其色號,分為五等,以地之等,均定稅數。又有免行錢者,約京師百物諸行利入厚薄,皆令納錢,與免行戶祗應。自是四方爭言農田水利,古陂廢堰,悉務興復。又令民封狀增價以買坊場,又增茶監之額,又設措置河北糴便司,廣積糧谷於臨流州縣,以備饋運。由是賦斂愈重,而天下騷然矣。
御史中丞呂誨論安石過失十事,帝為出誨,安石薦呂公著代之。韓琦諫疏至,帝感悟,欲從之,安石求去。司馬光答詔,有「士夫沸騰,黎民騷動」之語,安石怒,抗章自辨,帝為巽辭謝,令呂惠卿諭旨,韓絳又勸帝留之。安石入謝,因為上言中外大臣、從官、台諫、朝士朋比之情,且曰:「陛下欲以先王之正道勝天下流俗,故與天下流俗相為重輕。流俗權重,則天下之人歸流俗;陛下權重,則天下之人歸陛下。權者與物相為重輕,雖千鈞之物,所加損不過銖兩而移。今奸人慾敗先王之正道,以沮陛下之所為。於是陛下與流俗之權適爭輕重之時,加銖兩之力,則用力至微,而天下之權,已歸於流俗矣,此所以紛紛也。」上以為然。安石乃視事,琦說不得行。 安石與光素厚,光援朋友責善之義,三詒書反覆勸之,安石不樂。帝用光副樞密,光辭未拜而安石出,命遂寢。公著雖為所引,亦以請罷新法出潁州。御史劉述、劉琦、錢顗、孫昌齡、王子韶、程顥、張戩、陳襄、陳薦、謝景溫、楊繪、劉摯,諫官范純仁、李常、孫覺、胡宗愈皆不得其言,相繼去。驟用秀州推官李定為御史,知制誥宋敏求、李大臨、蘇頌封還詞頭,御史林旦、薛昌朝、范育論定不孝,皆罷逐。翰林學士范鎮三疏言青苗,奪職致仕。惠卿遭喪去,安石未知所託,得曾布,信任之,亞於惠卿。
三年十二月,拜同中書門下平章事。春,京東、河北有烈風之異,民大恐。帝批付中書,令省事安靜以應天變,放遣兩路募夫,責有司、郡守不以上聞者。安石執不下。
開封民避保甲,有截指斷腕者,知府韓維言之,帝問安石,安石曰:「此固未可知,就令有之,亦不足怪。今士大夫睹新政,尚或紛然驚異;況於二十萬戶百姓,固有蠢愚為人所惑動者,豈應為此遂不敢一有所為邪?」帝曰:「民言合而聽之則聖,亦不可不畏也。」
東明民或遮宰相馬訴助役錢,安石白帝曰:「知縣賈蕃乃范仲淹之婿,好附流俗,致民如是。」又曰:「治民當知其情偽利病,不可示姑息。若縱之使妄經省台,鳴鼓邀駕,恃眾僥幸,則非所以為政。」其強辯背理率類此。
帝用韓維為中丞,安石憾曩言,指為善附流俗以非上所建立,因維辭而止。歐陽修乞致仕,馮京請留之,安石曰:「修附麗韓琦,以琦為社稷臣。如此人,在一郡則壞一郡,在朝廷則壞朝廷,留之安用?」乃聽之。富弼以格青苗解使相,安石謂不足以阻奸,至比之共、鯀。靈台郎尤瑛言天久陰,星失度,宜退安石,即黥隸英州。唐坰本以安石引薦為諫官,因請對極論其罪,謫死。文彥博言市易與下爭利,致華岳山崩。安石曰:「華山之變,殆天意為小人發。市易之起,自為細民久困,以抑兼並爾,於官何利焉。」閼其奏,出彥博守魏。於是呂公著、韓維,安石藉以立聲譽者也;歐陽修、文彥博,薦己者也;富弼、韓琦,用為侍從者也;司馬光、范鎮,交友之善者也:悉排斥不遺力。禮官議正太廟太祖東向之位,安石獨定議還僖祖於祧廟,議者合爭之,弗得。上元夕,從駕乘馬入宣德門,衛士訶止之,策其馬。安石怒,上章請逮治。御史蔡確言:「宿衛之士,拱扈至尊而已,宰相下馬非其處,所應訶止。」帝卒為杖衛士,斥內侍,安石猶不平。王韶開熙河奏功,帝以安石主議,解所服玉帶賜之。
七年春,天下久旱,飢民流離,帝憂形於色,對朝嗟嘆,欲盡罷法度之不善者。安石曰:「「水旱常數,堯、湯所不免,此不足招聖慮,但當修人事以應之。」帝曰:「此豈細事,朕所以恐懼者,正為人事之未修爾。今取免行錢太重,人情咨怨,至出不遜語。自近臣以至後族,無不言其害。兩宮泣下,憂京師亂起,以為天旱,更失人心。」安石曰:「近臣不知為誰,若兩宮有言,乃向經、曹佾所為爾。」馮京曰:「臣亦聞之。」安石曰:「士大夫不逞者以京為歸,故京獨聞其言,臣未之聞也。」監安上門鄭俠上疏,繪所見流民扶老攜幼困苦之狀,為圖以獻,曰:「旱由安石所致。去安石,天必雨。」俠又坐竄嶺南。慈聖、宣仁二太後流涕謂帝曰:「安石亂天下。」帝亦疑之,遂罷為觀文殿大學士、知江寧府,自禮部侍郎超九轉為吏部尚書。呂惠卿服闋,安石朝夕汲引之,至是,白為參知政事,又乞召韓絳代己。二人守其成謨,不少失,時號絳為「傳法沙門」,惠卿為「護法善神」。而惠卿實欲自得政,忌安石復來,因鄭俠獄陷其弟安國,又起李士寧獄以傾安石。絳覺其意,密白帝請召之。八年二月,復拜相,安石承命,即倍道來。《三經義》成,加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以子雱為龍圖閣直學士。雱辭,惠卿勸帝允其請,由是嫌隙愈著。惠卿為蔡承禧所擊,居家俟命。雱風御史中丞鄧綰,復彈惠卿與知華亭縣張若濟為奸利事,置獄鞫之,惠卿出守陳。
十月,彗出東方,詔求直言,及詢政事之未協於民者。安石率同列疏言:「晉武帝五年,彗出軫;十年,又有孛。而其在位二十八年,與《乙巳占》所期不合。蓋天道遠,先王雖有官占,而所信者人事而已。天文之變無窮,上下傅會,豈無偶合。周公、召公,豈欺成王哉。其言中宗享國日久,則曰『嚴恭寅畏,天命自度,治民不敢荒寧』。其言夏、商多歷年所,亦曰『德』而已。裨灶言火而驗,欲禳之,國僑不聽,則曰『不用吾言,鄭又將火』。僑終不聽,鄭亦不火。有如裨灶,未免妄誕,況今星工哉?所傳占書,又世所禁,?謄寫偽誤,尤不可知。陛下盛德至善,非特賢於中宗,周、召所言,則既閱而盡之矣,豈須愚瞽復有所陳。竊聞兩宮以此為憂,望以臣等所言,力行開慰。」帝曰:「聞民間殊苦新法。」安石曰:「祁寒暑雨,民猶怨咨,此無庸恤。」帝曰:「豈若並祁寒暑雨之怨亦無邪?」安石不悅,退而屬疾卧,帝慰勉起之。其黨謀曰:「今不取上素所不喜者暴進用之,則權輕,將有窺人間隙者。」安石是其策。帝喜其出,悉從之。時出師安南,諜得其露布,言:「中國作青苗、助役之法,窮困生民。我今出兵,欲相拯濟。」安石怒,自草敕榜詆之。
華亭獄久不成,雱以屬門下客呂嘉問、練亨甫共議,取鄧綰所列惠卿事,雜他書下制獄,安石不知也。省吏告惠卿於陳,惠卿以狀聞,且訟安石曰:「安石盡棄所學,隆尚縱橫之末數,方命矯令,罔上要君。此數惡力行於年歲之間,雖古之失志倒行而逆施者,殆不如此。」又發安石私書曰:「無使上知」者。帝以示安石,安石謝無有,歸以問雱,雱言其情,安石咎之。雱憤恚,疽發背死。安石暴綰罪,去「為臣子弟求官及薦臣婿蔡卞」,遂與亨甫皆得罪。綰始以附安石居言職,及安石與呂惠卿相傾,綰極力助攻惠卿。上頗厭安石所為,綰懼失勢,屢留之於上,其言無所顧忌;亨甫險薄,諂事雱以進,至是皆斥。
安石之再相也,屢謝病求去,及子雱死,尤悲傷不堪,力請解幾務。上益厭之,罷為鎮南軍節度使、同平章事、判江寧府。改集禧觀使,封舒國公。屢乞還將相印。元豐二年,復拜左僕射、觀文殿大學士。換特進,改封荊。哲宗立,加司空。
元佑元年,卒,年六十六,贈太傅。紹聖中,謚曰文,配享神宗廟庭。崇寧三年,又配食文宣王廟,列於顏、孟之次,追封舒王。欽宗時,楊時以為言,詔停之。高宗用趙鼎、呂聰問言,停宗廟配享,削其王封。
初,安石訓釋《詩》、《書》、《周禮》,既成,頒之學官,天下號曰「新義」。晚居金陵,又作《字說》,多穿鑿傅會。其流入於佛、老。一時學者,無敢不傳習,主司純用以取士,士莫得自名一說,先儒傳注,一切廢不用。黜《春秋》之書,不使列於學官,至戲目為「斷爛朝報」。
安石未貴時,名震京師,性不好華腴,自奉至儉,或衣垢不浣,面垢不洗,世多稱其賢。蜀人蘇洵獨曰:「是不近人情者,鮮不為大奸慝。」作《辯奸論》以刺之,謂王衍、盧杞合為一人。
安石性強忮,遇事無可否,自信所見,執意不回。至議變法,而在廷交執不可,安石傅經義,出己意,辯論輒數百言,眾不能詘。甚者謂「天變不足畏,祖宗不足法,人言不足恤。」罷黜中外老成人幾盡,多用門下儇慧少年。久之,以旱引去,洎復相,歲餘罷,終神宗世不復召,凡八年。
論曰:朱熹嘗論安石以文章節行高一世,而尤以道德經濟為已任,被遇神宗,致位宰相,世方仰其有為,庶幾復見二帝三王之盛,而安石乃汲汲以財利兵革為先務,引用凶邪,排擯忠直,躁迫強戾,使天下之人囂其樂生之心,卒之群奸嗣虐,流毒四海,至於崇寧宣和之際,而禍亂極矣。此天下之公言也,昔神宗欲命相,問韓琦曰:「安石如何?」對曰:「安石為翰林學士則有餘,處輔弼之地則不可。」神宗不聽,遂相安石。嗚呼,此雖宋氏
之不幸,亦安石之不幸也。
⑶ 《宋史.王安石傳》文言文翻譯
全文翻譯:
王安石, 字介甫, 撫州臨川人.父王益, 任都官員外郎.王安石少年時喜好讀書, 一經過目終身不忘.他寫文章落筆如飛, 初看好像漫不經心, 完成後, 見到的人都佩服他的文章精彩奇妙.朋友曾鞏把他的文章帶給歐陽修看, 歐陽修為他播揚美譽.王安石考中進士, 名列上等, 任簽書淮南判官.以前的制度規定, 任職期滿, 准許呈獻文章要求考試館閣職務, 唯獨王安石沒有這樣做.再調任鄞縣知縣, 他在鄞縣修築堤堰, 浚治陂塘, 使水陸交通得到方便, 把官谷借貸給百姓, 秋後百姓加些利息償還, 使官倉中的陳谷能夠換新糧, 鄞縣的百姓也感到方便.再任舒州通判.文彥博做宰相,向皇帝推薦王安石, 說他淡於名利, 請求越級提拔, 想以此來遏止為名利而奔走競爭的風氣.不久, 朝廷召他考試館職,他不肯參加.歐陽修推薦他任諫官, 他以祖母年事已高辭謝.歐陽修對朝廷說王安石須用俸祿養家, 因此任命他為群牧判官, 他請求擔任常州知州.調任提點江東刑獄, 入京任度支判官, 當時是仁宗嘉佑三年.
王安石的議論高深新奇, 善於用辯論駁難和旁徵博引來維護自己的學說,敢於按照自己的意見辦事, 滿懷激情地立下矯正世事、改變傳統風俗的志向.於是他向仁宗上萬言書, 認為:「如今天下的財力一天比一天困難窮乏, 風俗一天比一天衰落敗壞, 症結在於不知道規律, 不效法先王政令的緣故.效法先王政令, 在於效法先王政令的精神.只要效法先王政令的精神, 我們所實行的更改變革, 既不至於驚擾天下人的視聽, 也不至於引起天下人的喧嘩, 也就必然合乎先王的政令了.依靠天下的人力物力來生產天下的財富, 徵收天下的財富來供給天下的費用, 自古代以來的太賓士世, 不曾因為財富不足而造成國家的憂患, 憂患在於治理財政沒有符合它的規律.居官任職的人才既然不足, 城鄉又缺少可供使用的人才, 國家的重託, 疆域的保持, 陛下能夠以長久依靠天幸為常法, 而沒有一旦發生憂患的考慮嗎? 我希望陛下能明察朝中苟且因循的弊病,明文詔令大臣, 逐漸革除這些弊病, 以期符合當前世事的變化.我所說的, 流於頹廢風俗的人是不講的, 而議論國家大事的人又認為這是不近事理的陳詞濫調.」後來王安石執政時, 他所施行的政策措施, 大多是根據這份萬言書而來的.不久王安石任直集賢院.在此之前, 朝廷多次下達委任他擔任館閣職務的命令, 他都辭謝了; 士大夫們認為他是無意顯赫於世以求仕途暢達, 都恨自己不能結識他, 朝廷多次打算委派他擔任名利優厚的美官, 只是怕他不就任.第二年, 任命他同修起居注, 他推辭了好多天.門吏拿著委任敕命到他府上交給他, 他拒不接受; 門吏隨即下拜, 他卻躲避到廁所里去; 門吏把委任敕命放在桌上離去, 王安石又追上去把委任敕命交還給門吏; 他上章辭謝了八九次,才接受了同修起居注的任命.於是任知制誥, 糾察在京刑獄, 從此他不再辭官了.
有位少年得到一隻善斗的鵪鶉, 朋友向他討取, 他不給, 朋友仗著與少年平時關系親昵就拿走了鵪鶉, 少年追上去把朋友殺了.開封府判決這位少年當處死刑, 王安石反駁說:「按照法律, 公開的奪取、偷竊都是盜竊行為.少年不肯把鵪鶉送給他, 而他拿了就走, 這是盜竊的行為.少年追上去把他殺死, 是追捕盜賊, 雖然殺了人, 也不應當加以追究.」於是彈劾開封府審判機構將不該判刑的反而判了重刑, 犯了錯誤.開封府的官吏不服, 皇帝把這件事交給審刑院、大理寺再審, 審刑院、大理寺一致認為開封府的判決是正確的.皇帝下詔免於追究王安石這次彈劾錯誤, 他應當到門前謝罪.王安石說「: 我沒有罪.」不肯謝罪.御史全都上奏皇帝, 皇帝置之不問.
當時有詔令規定舍人院不得申請刪改皇帝詔書文字, 王安石爭辯說:「 確實如詔令所說, 那麼舍人就再不能履行他們的職責, 而聽任大臣為所欲為, 這雖不是大臣為了私利而侵奪舍人職權, 不過立法也不應該如此.今天大臣中軟弱的人不敢為陛下執法守紀, 而剛強的人則假借陛下的旨意來製造命令, 諫官、御史都不敢違背他的旨意, 我實在感到害怕.」王安石的這些話侵犯了執政大臣,從此更加與執政大臣相抵觸.王安石因母親去世離任, 一直到英宗朝結束, 朝廷多次召他, 他都不肯起復任職.
王安石本是楚人, 在朝中並不知名,因為韓、呂二族是世家大族, 想藉助韓、呂來取得別人對自己的尊重.於是就和韓絳、韓絳弟韓維以及呂公著深交, 這三人更加對人稱道贊揚王安石, 王安石的聲望才開始顯著.神宗在潁王府時, 韓維任記室, 每當他的談話得到神宗稱贊時, 就說:「這不是我的說法, 是我朋友王安石說的.」當他升任太子庶子時, 又推薦王安石代替自己任記室之職.神宗因此很想見到王安石, 剛一即位當皇帝, 就委任他為江寧府知府.幾個月後, 召入朝廷任翰林學士兼侍講.熙寧元年四月, 王安石才到朝廷.他進宮答對神宗詢問時, 神宗問治理國家應當首先做什麼事? 他回答說「: 首先要選擇推行政策的方法.」神宗問道「: 唐太宗怎麼樣?」他答道「: 陛下應當效法堯、舜,何必要效法唐太宗呢? 堯、舜之道, 極其簡明而不煩雜, 扼要而不迂闊, 容易而不繁難.但是後世學者不能曉, 才以為高不可及.」神宗說:「 你這可說是以難為之事要求我了, 我自顧微末之身, 恐怕無法與你的這番好意相稱.你可以盡心盡意地輔助我, 希望共同成就這一目標.」
一天講學, 大臣們都退朝了, 皇上讓王安石留坐, 說:「 我有一些事情想和你慢慢討論.」因此說「: 唐太宗必須得到魏徵, 劉備必須得到諸葛亮, 然後可以有所作為, 這二人確實不是代代都有的傑出人物.」王安石回答說:「 陛下果真能為堯、舜, 那必然會有皋陶、後夔、後稷、 ;果真能為高宗, 那必然會有傅說.魏徵、諸葛亮兩人都是有識之士所不恥的, 有什麼值得稱道的呢? 以天下之大, 人民之多, 百年治平相承, 學者不能說不多.然而經常憂慮無人可以幫助陛下治理國家, 這是因為陛下選擇人才的方法不明確, 誠意待人做得不到家, 雖然有皋陶、後夔、後稷、、傅說那樣的賢人, 也會被小人遮蔽, 藏身退隱而去的.」神宗說:「哪個朝代沒有小人? 即使是堯、舜時代, 也免不了有四凶.」王安石回答說:「只有能夠辨別四凶而懲處他們, 這才所以成為堯、舜.假使讓四凶任意讒害忠良, 妄為邪惡, 那麼皋陶、後夔、後稷、難道也肯得過且過地拿著俸祿而虛度一生嗎?」
登州有名婦女厭惡自己丈夫相貌醜陋, 夜裡用刀砍殺丈夫, 傷重沒有死.這件案子上報朝廷後, 朝中討論一致認為這名婦女應判死刑, 獨有王安石引用法律辯駁證明, 適合從謀殺傷律條, 減死刑二等論處.神宗同意王安石的意見, 並且把它定為法律.
熙寧二年( 1069 ) 二月, 王安石被任命為參知政事.神宗對王安石說「: 人們不能了解你, 以為你只知道經學, 不明白世上的事務.」王安石回答說「: 經學正可以用來治理世上的事務, 但是後世所謂學習經學的讀書人, 大都是些庸人, 所以世俗就認為經學不可以施行於世務了.」神宗又問「: 那麼你首先要施行設置的是什麼呢?」王安石說:「 改變風俗, 建立法度, 為今天當務之急.」神宗認為很對.於是設立制置三司條例司, 任命王安石和知樞密院事陳升之共同掌管.王安石令他的同黨呂惠卿承擔條例司的日常事務.從此農田水利、青苗、均輸、保甲、免役、市易、保馬、方田等法相繼問世, 稱為新法, 並派遣提舉官四十多人, 頒行新法於天下.
青苗法, 是把糴買常平糧的本錢作為青苗錢, 散給百姓, 要他們出二分的利息, 春天散出秋天收回.均輸法, 是把發運的職能改為均輸, 朝廷給予錢幣和米糧, 凡是上供朝廷的物品, 都必須離開價錢高的地區而在價錢便宜的地區購買,以路程近的地區代替路程遠的地區, 預先報告京城倉庫需要購買的物品, 以便能在價錢便宜時購買貯存.保甲法, 鄉村人口編入戶籍簿, 兩名男丁取一人, 十家為一保, 保丁都發給弓弩, 教他們戰斗陣法.免役法, 根據百姓家庭財產多少,分別令他們出錢僱人充役, 下至單丁戶、女戶, 本來不要服役的家庭, 也一概出錢, 叫助役錢.市易法, 允許私人向官府賒購或借貸貨物錢款, 以自己的田地、住宅或金帛作為抵押, 出息十分之二, 超過期限沒有交納的, 利息之外每月另加罰金百分之二.保馬法, 凡是五路義勇保甲願意養馬的, 每戶養一匹, 用牧馬監現有的馬給他們喂養, 或是官府給買馬的錢, 讓他們自行購買, 每年檢查一次馬的肥瘦程度, 死亡或生病的要補償.方田法, 把東、西、南、北各千步, 相當於四十一頃六十六畝一百六十步作為一方, 每年九月, 縣令、縣佐分地丈量計算, 檢驗土地肥瘠, 確定這些土地的成色, 分為五個等級, 按照土地的等級, 均定賦稅數額.還有免行錢, 規定京城各行各業根據獲利多少, 都必須交納免行錢, 給予免除行戶當差.自從這些法令推行以後,全國各地爭言農田水利, 古代的陂塘和廢棄的堤堰, 都必須興建修復.又下令平民百姓可以投遞密封狀, 增加價錢購買坊場, 又增加茶、鹽的稅收數額, 又設置河北糴便司, 在臨近河流的州縣廣積糧食, 以備糧餉運輸.從此賦稅聚斂越來越重, 而天下騷動不安了.
御史中丞呂誨說王安石有十大過失, 神宗為此派呂誨去做地方官, 王安石推薦呂公著代替呂誨任御史中丞.韓琦規勸神宗停止實行青苗法的奏疏送到朝廷, 神宗感到醒悟, 打算同意韓琦的意見, 王安石立即要求辭職離去.司馬光為神宗起草批答詔書, 其中有「 士大夫沸騰, 百姓騷動」的話, 王安石大怒, 上章為自己辯護, 神宗用恭敬的言語表示歉意,派呂惠卿傳達旨意, 韓絳又勸神宗留下王安石.王安石入朝謝恩, 因而對神宗說了朝廷內外大臣、從官、台諫官、朝士互相依附勾結的情況, 並且說:「陛下想用先王的正道戰勝天下流於頹靡風俗的人,所以是與天下流俗相互較量輕重.流俗的這個秤錘重了, 那麼天下的人們就都歸向流俗; 陛下的這個秤錘重了, 那麼天下的人們就都歸向陛下.秤錘與物體較量輕重的時候, 雖然是重達千鈞的物體, 增加或減少秤錘一銖一兩的重量就會使准確性發生改變.今天姦邪之人想敗壞先王的正道, 以此阻止陛下所做的改革.現在正是陛下和流俗的秤錘較量輕重的時候, 流俗增加銖兩的重量, 雖然極其微小, 但是天下這一秤錘, 已歸屬於流俗了, 這就是天下議論紛紛的緣故.」神宗認為是這樣.於是王安石重新任職治事, 韓琦的意見沒有得到採納.王安石與司馬光一直相交甚厚, 司馬光根據朋友之間互相督促行善的道理, 三次寫信給王安石反復勸說, 王安石很不高興.神宗欲起用司馬光任樞密副使, 司馬光還沒有任職時, 而王安石執政, 於是這項任命就中止執行了.雖然呂公著是王安石推薦的, 也因為請求罷除新法而被派出任潁州知州.御史劉述、劉琦、錢豈頁、孫昌齡、王子韶、程顥、張戩、陳襄、陳薦、謝景溫、楊繪、劉摯, 諫官范純仁、李常、孫覺、胡宗愈都因為與王安石意見不合, 相繼離開朝廷.王安石很快提升秀州推官李定任御史, 知制誥宋敏求、李大臨、蘇頌封還任命詔令, 御史林旦、薛昌朝、范育彈劾李定違背孝道, 都被罷免並逐出朝廷.翰林學士范鎮三次上疏議論青苗法, 被罷免職務而退休.呂惠卿因父親去世離開朝廷, 王安石不知道把呂惠卿離開後的空缺委任給什麼人時, 得到了曾布, 很信任他, 信任的程度僅次於呂惠卿.
熙寧三年( 1070 ) 十二月, 王安石任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第二年春天, 京東路、河北路發生暴風的異常現象, 百姓十分恐慌.神宗批示中書省, 令省事安靜以應付天變, 放還這兩路應募的農夫, 責罰不如實反映匯報情況的監司、郡守.王安石扣住而不下達這道詔令.開封百姓為逃避保甲, 有切掉自己手指、砍斷自己手腕的人, 知府韓維報告朝廷,神宗問王安石,王安石回答說「: 這些事我固然還沒有知道, 即使有這種情況, 也不足為怪.今天士大夫對於新政,尚且吵吵嚷嚷感到驚異; 何況二十萬戶百姓, 必然會有由於愚蠢而受到別人蠱惑煽動的人, 怎能因為這種人而不敢有所作為?」神宗說「: 聽取百姓的各種意見就能取得成功, 百姓的意見也不能不畏懼.」
東明縣百姓有人攔住宰相的馬頭控訴助役錢, 王安石對神宗說:「 知縣賈蕃是范仲淹的女婿, 喜好附和流俗, 導致百姓做了這種事.」又說「: 治理百姓應當知道他們的真假利弊, 不可以向他們表示無原則的姑息寬容.如果放縱他們使之妄經中書省、御史台等中樞機構, 擊鼓攔駕, 憑借人多以圖僥幸, 這不是治理國家的辦法.」王安石強詞奪理, 違背常理, 都像這樣.
皇帝起用韓維為御史中丞, 王安石懷恨韓維以往的言論, 指責韓維善於附和流俗以此否定神宗所建立的新法, 這次任用因韓維的辭謝而結束.歐陽修請求退休, 馮京要求朝廷挽留他, 王安石說「: 歐陽修依附韓琦, 推崇韓琦是關系國家安危的大臣.這樣的人, 在一郡就敗壞一郡, 在朝廷就敗壞朝廷, 留下他有什麼用呢?」於是神宗同意歐陽修退休.富弼因為阻撓施行青苗法被解除了宰相職務, 王安石說這不足以阻止姦邪小人,甚至把富弼比作為共工、鯀.靈台郎尤瑛說天氣陰了很長時間, 星辰失去了正常運行, 應該黜退王安石, 朝廷立即把尤瑛刺面發配到英州.唐穅本是因王安石的推薦而擔任了諫官, 只因他借請求奏對的機會極力論說了王安石的罪過, 結果被貶謫而死.文彥博說市易法是與百姓爭利, 致使華山崩塌.王安石說:「 華山的變化, 僅是天意為小人而發作的.市易法的起用, 是由於平民長久窮困, 用它來抑制兼並, 對官府有什麼利益呢?」壓下了文彥博的奏章, 把他派出去任魏地留守.呂公著、韓維, 是王安石憑借他們樹立自己聲譽的人; 歐陽修、文彥博,是推薦王安石的人; 富弼、韓琦, 是曾追隨王安石的人; 司馬光、范鎮, 是與自己友情甚厚的人, 王安石都不遺餘力地加以排斥.
禮官討論確立太廟中太祖神主牌位東向的位置, 王安石獨自決定把僖祖的神主牌位奉入祧廟, 參加討論的官員聯合起來與王安石爭論, 沒能改變他的決定.上元節的傍晚, 王安石跟隨聖駕騎馬進入宣德門, 守門衛士大聲呵叱阻止,並鞭打王安石騎的馬匹.王安石發怒,上章要求逮捕懲辦這些衛士.御史蔡確說「: 宮廷中值宿的衛士,保衛皇帝而已,宰相不在他應該下馬的地方下馬, 衛士理所應當加以呵叱制止.」皇帝終於還是杖打衛士, 斥責內侍, 王安石還是憤憤不平.王韶開拓熙河成功向朝廷報告功績, 神宗因為這是王安石的建議, 解下自己身佩的玉帶賜給王安石.
熙寧七年春天, 全國一直乾旱, 飢民流離失所, 皇帝憂容滿面, 上朝時感嘆不已, 想要罷除全部不好的法度.王安石說「: 水旱災害是常會發生的事,堯、湯時代也不能避免, 這事不足以使陛下憂慮,不過應當治理好人為之事來應付天災.」神宗說「: 這怎麼是小事,我所以感到恐懼, 正是因為沒能做好人為之事.現在收取免行錢太重, 人們怨嘆, 甚至有人說出對朝廷不恭順的話來.自親近大臣到皇後家族, 沒有不說免行錢有害的.兩宮太後聲淚俱下, 擔憂京城裡會發生動亂, 認為天旱更加失去了人心.」王安石說「: 親近大臣不知是誰,如果兩宮有這種話, 那一定是向經、曹佾所乾的.」馮京說「: 我也聽說了.」王安石說「: 士大夫中不如意不得志的人都歸附馮京, 所以只有馮京聽到這些話, 我是沒有聽說.」監安上門鄭俠上疏, 把所見到的流民扶老攜幼的困苦情狀, 畫成圖進獻神宗, 說:「旱災是由王安石招致來的.罷免王安石, 上天一定會下雨.」鄭俠又因為這事被放逐到嶺南.慈聖、宣仁兩位太後痛哭流涕地對神宗說:「 王安石擾亂了天下.」神宗也懷疑王安石, 於是罷免了他的宰相職務, 任命為觀文殿大學士、知江寧府, 從禮部侍郎超九轉而為吏部尚書.呂惠卿服喪期滿時, 王安石早晚不停地推薦他, 這時, 王安石奏請皇帝讓呂惠卿任參知政事, 又要求召韓絳代替自己.二人堅持王安石制定的成法, 沒有絲毫改變, 當時韓絳的綽號是「 傳法沙門」, 呂惠卿的綽號是「護法善神」.然而呂惠卿實際上是想自己掌握大權, 害怕王安石重新回來當政, 就乘辦理鄭俠案件的機會陷害王安石弟弟王安國, 又興起李士寧案件來傾覆王安石.韓絳覺察到呂惠卿的用意, 秘密奏知皇帝請求召回王安石.熙寧八年二月, 王安石再次被委任為宰相, 他接到詔令後, 立即兼程赴京.《三經義》寫成, 王安石加官為尚書左僕射兼門下侍郎.任命他的兒子王蚞為龍圖閣直學士.王蚞推辭不就, 呂惠卿勸說皇帝接受他的請求, 因此王、呂間猜疑成仇更加明顯.呂惠卿被蔡承禧彈劾, 在家等待皇帝的處理詔令.王蚞暗示御史中丞鄧綰再次彈劾呂惠卿和華亭縣知縣張若濟共同犯法謀利事, 立案審查他們, 呂惠卿被派出任陳州知州.十月, 彗星出現在東方, 神宗下詔徵求直言得失, 以及詢問政事之中不能與百姓相和諧的方面.王安石帶領同朝大臣們上疏說:「 晉武帝五年, 彗星出現在軫宿; 十年, 又有孛星出現.然而晉武帝在位二十八年, 與《乙巳占》所預言的日期不符合.這是因為天道遙遠, 先王雖然有官方占卜的預言, 但他所相信的仍是人為之事.天文的變化無窮無盡, 上下牽強附會, 難道就沒有偶然的巧合?周公、召公, 怎麼會欺騙成王.他們說到中宗在位的時間很長, 就說『 中宗謙虛謹慎, 兢兢業業, 用天命約束自己, 勤於治民不敢荒廢政事』.他們說夏、商兩朝維持很長時間時, 也說是由於『 施行德政』而已.裨灶預言火災能夠應驗, 想用祭祀求免災禍, 國僑不聽他的意見, 裨灶就說『: 不採納我的意見, 鄭國又將會發生火災.』國僑沒有聽他的意見, 鄭國也沒有發生火災.有像裨灶這樣的人, 未免荒誕, 何況今天的占卜星象之人呢? 現在流傳的占書, 又是歷代所禁止的, 謄寫訛誤尤其不知道有多少.陛下的品德至善至美, 不僅比商中宗更加賢能, 而且周公、召公所說的話早已全部看過了, 哪裡需要蠢人、盲人再有什麼陳述.我聽說兩宮太後因為這件事而擔憂, 希望陛下用我們所說的這些道理, 盡力地開導勸慰.」神宗說「: 聽說民間極苦於新法.」王安石回答說「: 冬天嚴寒,夏天暴雨,百姓尚且怨恨, 這不用撫恤.」神宗說:「 不能使冬天嚴寒夏天暴雨這種怨恨也沒有嗎?」王安石聽後很不高興, 回家託病卧床, 神宗安慰勸勉, 王安石才上朝治理政事.他的同黨出計謀說「: 現在不要選取皇上歷來不喜歡的人迅速提拔重用, 那會使自己變輕, 這時就將有窺伺君臣間隙的人.」王安石同意這個謀略.皇帝高興王安石出來執政, 聽從他的一切意見.當時軍隊出征安南, 密探得到安南的露布, 說:「中國推行青苗、助役法, 使平民百姓十分貧困.我國今天出兵, 是要幫助拯救那裡的百姓.」王安石惱怒, 自己起草敕牘詆毀安南.
華亭案久久未能成立, 王蚞把它交給門客呂嘉問、練亨甫共同商議, 他們取來鄧綰所列舉的呂惠卿的事項, 夾雜在其他的皇帝下達的文書中, 王安石不知道這件事.省吏到陳州把這件事告訴了呂惠卿, 呂惠卿報告給皇帝, 並控告王安石說「: 王安石完全拋棄了自己所學的先儒教誨, 崇尚縱橫家的末流方法, 違背君命假傳號令, 欺騙皇上, 要挾君主.一年之間極力幹了許多惡事, 縱然是古代喪失志行而倒行逆施的人, 恐怕都沒有這樣的.」又揭發王安石在私人書信中寫有「不要讓皇上知道」的話.神宗把這些材料給王安石看, 王安石謝辭說沒有這些事, 回家問王蚞, 王蚞說出這些事的情況, 王安石責備了他.王蚞憤怒怨恨, 背上的癰疽發作而死.王安石公開宣布鄧綰的罪過, 說:「鄧綰為我的子弟求取官職及舉薦我的女婿蔡卞.」於是鄧綰和練亨甫都獲罪.鄧綰開始是以依附王安石而做到諫官的, 到王安石和呂惠卿互相傾軋時, 鄧綰極力幫助王安石攻擊呂惠卿.神宗很厭惡王安石的所作所為, 鄧綰懼怕失勢, 多次留在皇上身邊, 說話無所顧忌; 練亨甫邪惡不厚道, 巴結奉承王蚞得到進用, 這時他倆都被貶斥了.
王安石再次任宰相後, 多次託病請求離職, 到兒子王蚞死去, 更是悲傷得不堪承受, 極力請求解除樞要職務.神宗愈加厭惡他, 罷免了他的宰相職務, 任命他為鎮南軍節度使、同平章事、判江寧府.第二年, 改任集禧觀使, 封舒國公.王安石多次乞求把自己的將相大印交還朝廷.元豐二年, 再次被任命為左僕射、觀文殿大學士.換官特進, 改封荊國公.哲宗即位, 加封司空.
元佑元年, 王安石去世, 終年六十六歲, 追贈他為太傅.紹聖年間, 賜謚為「文」, 配享神宗廟庭.徽宗崇寧三年, 又配享文宣王廟, 位次排在顏回、孟子之後, 追封為舒王.欽宗時, 楊時有議論,皇帝下詔停止王安石在文宣王廟配享.高宗採納趙鼎、呂聰問的意見, 停止王安石在宗廟配享, 並削去他的王位封號.早先, 王安石詮釋《詩》、《書》、《周禮》, 寫成後, 頒布到學舍, 天下稱為《新義》.晚年居住在金陵, 又撰寫《字說》,書中多有穿鑿附會之處.他的學說混合入佛經、老莊的思想.當時學習的人, 沒有人敢於不傳授學習他的《新義》和《字說》的, 主考官只用它為標准來錄取考生, 士人不得自立新說, 先儒解釋經書的著作, 一切廢除不用.廢黜《春秋》這部書, 不把它列在學舍里, 甚至戲弄地看作是「斷簡殘篇的朝廷公報」.
王安石還沒有顯貴時就已經名震京師.他不好奢華, 自稱是最為節儉, 有時衣服臟了也不換, 臉上臟了也不洗, 人們都認為他這樣很賢達.蜀人蘇洵則說:「這是不近人情的做法.像這種人很少有不奸慝大惡的.」並作了《辨奸論》文以譏刺他, 說他和王衍、盧杞是一類人.王安石性格倔犟, 遇事不論對錯, 非常自信, 他決定了的事就從不改變.至如討論變法之事, 王安石與朝中大臣爭辯得不可開交.他引經據典, 大發議論,動輒數百言, 大家都駁不倒他.他甚至說「: 天變不足畏,祖宗不可學,人言不可怕.」他執政期間, 幾乎把內外老臣都罷免完了, 而大多提拔一些輕浮的有點小聰明的年輕人.很久以後, 因全國發生大旱災而被罷黜, 自第二次復出為相後一年多又被罷免, 此後, 終神宗之世再沒有被召用, 他執政共長達八年之久.其子王蚞.
⑷ 閱讀下面一篇文言文,完成後面題目。蘇軾,字子瞻,眉州眉山人。生十年,父洵游學四方,母程氏親授以書,
蘇軾生十年,父洵游學四方,母程氏親授以書,聞古今成敗,輒能語其要。程氏讀東漢《范滂傳》,慨然太息,軾請曰:「軾若為滂,母許之否乎?」程氏曰:「汝能為滂,吾顧不能為滂母邪?」比冠,博通經史。嘉佑二年,試禮部。以《春秋》對義居第一。後以書見歐陽修,修語梅聖俞曰:「吾當避此人出一頭地。」
⑸ 文言文的翻譯
來自《宋史》中的《蘇軾列傳》
蘇軾字子瞻,眉州眉山人。十歲時,父親蘇洵到四方去游學,母親程氏親自教他讀書,聽到古今成敗得失,常能說出其要害。程氏讀東漢《范滂傳》,很有感慨,蘇軾問道:「我如果做范滂,母親答應嗎?」程氏說:「你能做范滂。我不能做范滂的母親嗎?」
到二十歲時,就博通經史,每天寫文章幾千字,喜歡賈誼、陸贄的書。不久讀《莊子》,感嘆說:「我從前有的見解,未能說出,現在看到這部書,說到我心裡了。」嘉佑二年,參加禮部考試。當時文章破碎怪僻的弊習很重,主考官歐陽修想加以改正文風,見到蘇軾的《刑賞忠厚論》,很驚喜,想定他為進士第一名,但疑心是自己的門客曾鞏所作,便放在第二;又以《春秋》經義策問取得第一,殿試中乙科。後來以推薦信謁見歐陽修,歐陽修對梅聖俞說:「我應當讓這個人出人頭地。」聽到的人開始嘩然不服,時間久了就信服此語。
服母喪。嘉佑五年,調任福昌主簿。歐陽修因他才識兼優,舉薦他進秘閣。考試作策論六篇,過去人們應試不起草,所以文章多數寫得不好。蘇軾開始起草,文理清晰。又筆答制策,被列入第三等。從宋初以來,制策被列入三等的,僅有吳育和蘇軾而已。
任為大理評事、簽書鳳翔府判官。關中從元昊叛亂後,百姓貧困差役重,岐山下每年輸送南山木筏,從渭河進黃河,經過砥柱的險處,衙前役人相繼破產。蘇軾訪察到其利弊所在,為他們修訂規定,讓他們自己選擇水工按時進送或停止,從此害處被減少了一半。
治平二年,入朝判登聞鼓院。英宗在做藩王時就聽到他的名聲,想用唐朝舊例召他進翰林院,任知制誥。宰相韓琦說:「蘇軾的才能,遠大傑出,將來自然應當擔當天下大任。要在朝廷培養他,使天下的士人無不敬畏羨慕而佩服他,都想要朝廷使用他,然後召來加以使用,那所有的人都沒有異議了。現在突然重用他,天下的士人未必以為正確,恰恰足以使他受牽累,英宗說:「姑且給他修起居注如何?」韓琦說:「起居注和知制誥地位相近,不可馬上授予。不如在館合中較靠上的兼職授予他,而且請召來考試。」英宗說:「考試不知他能否勝任,像蘇軾會有不能擔任的嗎?」韓琦還是不同意,到試了兩篇論,又列入三等,得直史館之職。蘇軾聽到韓琦的話,說:「韓公可以說是愛護人以德。」
蘇洵去世,朝廷賜給他金帛,蘇軾推辭,要求贈父親一官,於是贈光祿丞。蘇洵將死,因哥哥太白早死,子孫沒有成人,妹妹嫁給杜氏,死了未下葬,囑咐蘇軾。蘇軾已經服喪期滿,就安葬姑母。後來大官可以讓子孫得蔭,推讓給蘇太白的曾孫蘇彭。
熙寧二年,還朝。王安石執政,素來厭惡蘇軾的議論和自己不同,任命他判官告院。熙寧四年,王安石要改變科舉、興辦學校,皇帝下詔叫翰林學士和知制誥、史館、昭文館、集賣院官員議論。蘇軾上議說:
求得人才之路,在於了解人;了解人的辦法,在於求其實際。假使君主和宰相有知人之明,朝廷有求實之政,那麽就是小吏衙役中也未嘗沒有人才,何況學校和科舉?即使沿用現在的辦法,我以為人才還有餘。假使君主和宰相沒有知人之明,朝廷不求實,即使在公卿和侍從之臣中也會常常憂慮沒有人才,何況學校和科舉呢?即使恢復古代的制度,我以為還是不夠。至於時代有可行與不可行,政事有隨時廢興的不同,是合適的時候,即使暴君也無法廢除,不再適用時,即使聖人也無法恢復。所以風俗的變化,法律制度跟著更改,譬如江河的改道,強求復舊,就難於奏效。
慶歷年間開始設學校,到了今天,僅存空名。現在要改變當今的禮制,更改當今的風俗,又要發動百姓來修建官府,收取百姓的財物來養活游學的士人。在方圓百里之內,設官員立教師,刑獄之事在這裏審判,軍事問題在這裏討論,又要選汰不服從教化的人驅逐到遠方去,那豈不是徒然製造紛亂,使天下人愁苦嗎?至於不作大的更改,而希望對現在有所裨益,那和慶歷時代有何不同?所以我認為今天的學校,但可因循舊制,使先王的舊制度,不在我們這代廢去就夠了。至於科舉的辦法,實行了一百年,國家的治亂和盛衰,根本不由此決定。陛下看祖宗的時候,科舉的辦法,和今天比起來何時更精?言語和文章,和今天比何時更好?所得人才,和今天比何時更多?天下的事,和今天比何時更好?把這四點的優劣一比較,其爭論就可解決。
現在所想改變的不過幾點:有的說鄉試選拔人注重德行而忽略文詞,有的說專取策論而免試詩賦,有的想兼取名望而免去密封試卷,有的想使應試者免考帖去部分經文默寫字句而考大義,這些都是知其一,不知其二的人。請陛下留意於久遠的、重大的事情,這些區區的方法又有何相干。我又實在有過於憂慮的方面。那些關於人性天命的說法,從子貢就說沒有聽說,而現在治學的人,以不說人性天命為恥,讀他們的文章,大而無當不可追根問底;看這些人的相貌,更是高超卻沒有顯著的特徵可加斟酌,這難道真能如此嗎!大抵中等人的性情,安於放縱而喜為怪誕而已。陛下又要此何用?
奏議上呈後,神宗覺悟說:「我本來懷疑這事,得到蘇軾的議論,意思就清楚了。」當天召見他,問:「當今政策法令的得失何在?即使是我的過失,也可以指出。」蘇軾回答說:「陛下性格天生明知,天賦文武,不愁不明察,不怕不勤勞,不怕不決斷,但怕治理太急,聽人的話太廣,進用人太快。請求用安靜來治理國家,等待事物的出現,然後加以處理。」神宗震驚地說:「你三句話,我應仔細考慮。凡在館閣的人,都應當為我深思治亂之道,不要有所隱瞞。」蘇軾退下,和同僚講起這事。王安石不高興,令他權開封府推官,將用事務來困擾他。蘇軾決斷精當敏捷,名聲傳得更遠。正逢元宵節下令要開封府購買浙江的燈,而且命令降低價格。蘇軾上疏說:「陛下難道喜愛燈嗎?這不過是奉承太皇太後和皇太後的歡笑而已。但百姓不能每家都買,都認為以不急用的耳目玩好,奪去他們衣食所必用的錢財。這件事極小,而關系很大,請求追還成命。」皇帝下詔免去此舉。
當時王安石創行新法,蘇軾上書論新法不利,說:
我所想說的,三句話而已。請求陛下維系人心,敦厚風俗,保存法紀。君主所依靠的是人心而已,正像樹的有根,:燈的有油,魚的有水,農夫的有田,商人的有錢財。失去丁就會亡,這是必然的道理。從古到今,沒有說和順平易和眾人同心而不能安定,剛愎自用而不遇危險的。陛下也知道人們對新法不滿了。
祖宗以來,管理財政的是三司。現在陛下不把財政交付給三司、,無故又創立制置三司條例司,用六七個青年人,日夜在裡面研究,又派出四十多人,分頭出外辦事。那制置三司條例司,是求利的;六七個年輕人和四十多個派出官,是求利的工具。開創的聲勢很大,百姓實在驚訝疑慮;創立的法令新奇,吏員都很惶惑。以皇帝的身份而謀求財利,以天子的宰相而管理財務,人們產生種種議論,萬民議論紛紛,然而朝廷卻置之不顧,還說:「我沒有這事,何必顧慮人講。」正如拿著魚網到江湖去,對人說「我不是去捕魚」,不如棄去魚網而人們自然相信。趕著鷹和狗進入山林,對人說「我不是去打獵」,不如放棄鷹和狗而野獸自然安靜。所以我以為要消除讒言而招致和氣,那就不如撤銷制置三司條例司。
現在君臣都日夜忙碌連吃飯的時間都延遲,幾乎一年了,而使國家富裕的功續,還茫然像捕風一樣,只聽說內府拿出幾百萬縉錢,祠部給僧侶度牒五千多人而已。用這些手段為富國的辦法,誰不能做呢?而所實行的事情,路人都知道其困難。汴河的水很渾濁,從有人以來,不用來種稻。現在想建陂池使水變清,一萬頃的稻田,一定要用一千頃的陂池,一年一淤。三年而陂池就滿了。陛下就相信這說法,即使考察地形,所在之處鑿空,尋求水利,狂妄庸人輕浮,隨意爭相進言。有關部門雖明了辦法不合適,不敢就此斥退,卻追集當地老少,去看可否實行。如果不是明顯地難於做到,必定姑且興起工役。官吏們苟且順從,真認為是陛下有意興起工程,對上浪費國家財物,對下奪去農民耕作時間。堤防一開,水流離開舊的河道,即使吃建議者的肉,對百姓有何補益!我不知道朝廷何苦要這樣做呢?
從古以來的役人,一定用鄉村之人。現在聽說江、浙之間,有幾個州僱人代役,而要把這辦法施行於天下。單丁戶、女戶,這是天生百姓中的窮苦人,而陛下首先要役使他們,皇帝擁有四海的財富,竟對這些人不加憐恤!自從楊炎制定兩稅法,原來的租調和庸已經都包括在內了,怎麽又想取力役錢?萬一後代不幸有搜括錢財的臣子,力役錢不去而差役仍舊,以此追查,則必然有要擔當其罪責的人。青苗放錢,以前就禁止。現在陛下開始立為成法,每年都照常執行。雖說不許強迫借貸,而幾代之後,暴君和貪官出現,陛下能保證得了嗎?估計那些願意申請青苗錢的民戶,一定都是孤弱貧窮無法生活的人,用鞭打來催還很急,接著是逃亡,人不回來,就攤派鄰居和擔保人,這是勢所必然的,將來天下人恨這事,國史記載此事,說「青苗錢從陛下開始」,豈不可惜!而且常平之法,已經極好了。現在要變為青苗法,破壞那一種立這一種,所損失的更多,虧損官府危害人民,雖後悔莫及!
從前漢武帝因財力枯竭,用商人桑弘羊的辦法,在貨物賤時買進貴時賣出,叫作均輸。當時商人們都停止來往販賣,盜賊更猖獗,幾乎釀成亂事。孝昭既登帝位,霍光順應民心取消均輸法,天下歸心,沒有出現亂事。想不到今天桑弘羊此論又興起了。立法之初,所費的錢財已不少,縱然能稍有收獲,而能徵收的商稅,所受損失必然很多。譬如有人為主人畜牧,用一條牛換來五隻羊。失去一條牛,就隱瞞不說;獲得五隻羊,卻指為功勞。現在毀棄常平法而說青苗法的功績,損害商稅而取得均輸的利益,和這有何區別?我以為是錯了。議論的人必然說:「百姓樂於見成功,卻難於開始。」所以陛下不顧輿論堅持造作法,一定要實行。這是戰國時那些貪功的人,冒險想僥幸成功的說法,不等到事情成功,而怨恨已經起來了。我之所以願陛下維系人心,就在於此。
國家存亡的原因,在於道德的探淺,不在於強和弱;朝代長短的原因,在於風俗的厚薄,不在於富裕和貧窮。君主如懂得這些,就知道了事情的輕重。所以我希望陛下崇尚道德而使風俗淳厚,不希望陛下急於有功而貪求富強。愛惜風俗。像保護元氣一樣。聖人知道嚴厲的法律可以使民眾齊心,勇悍的人可以成事,忠厚的人近於迂闊,老成的人看似遲鈍。但始終不肯用那些人來代替這些人的原因,是知道那樣做所得少,而所喪失的要多。仁宗執法極寬大,用人有次序,專求體諒人的過錯,從不輕易變改舊的法規。查考政績,則可以說未必盡善盡美。以用兵來說,十次出兵九次失敗;用府庫來說,則僅能開支而沒有剩餘。但恩德在人們心中,風俗普遍知道禮義,所以逝世的時候,天下人都歸心他的仁德。議論的人看到他晚年官吏多數因循苟且,沒有振作,就想用苛察來糾正,用智慧能力來整頓,招來一批新進有勇氣的人,以求一切速成的功效。還沒有收到好處,而澆薄的風俗已養成。開了很多驟然晉升之門,使人有意外的得益,一小步就可跨上公卿和侍從之臣的地位,使按照常規升遷的人終生難於期望,這樣而想要風俗淳厚,豈可得呢?近年來質朴的人越來越少,取巧升進的人越來越多。請陛下哀憐拯救,以簡易作為施政之法,以清凈作為施政之心,而使百姓的道德歸於淳厚。我之所以願陛下淳厚風俗,就是為此事。
祖宗任用御史和諫官,從沒有把一個說話的人治罪。即使小小有所責罰,不久就將其超升,允許他們將所聽到的上奏,而不論是涉及什麽官長。說到皇帝,皇上就要端正顏色聽取;有關朝廷,那宰相就得等侯處理。御史和諫官自然不一定都是賢才,他們所說的也不一定都對。但須要養成他們敢於說話的勇氣,而給予他們大權,難道是徒然的?是要用他們來消除萌生奸臣的危險。現在法令嚴密,朝廷清明,所謂有奸臣,當然萬萬沒有此理。但養貓是為了消滅老鼠,不可以因為沒有老鼠就養不捉老鼠的貓;養狗是為了防竊賊,不可以因為沒有竊賊就養不叫的狗。陛下豈能不對上想到祖宗設立這官職的用意,對下為子孫萬代著想?我聽到長老的議論,都說御史諫官所說的,常常是跟隨天下的公議。公議所贊同的,御史諫官也贊同;公議所抨擊的,御史諫官也抨擊。現在輿論沸騰,各種怨恨的話都有,公議所在,也可知道了。我恐怕從此以後,習慣成了風氣,都為執政大臣私人說話,以致君主孤立,法紀一被廢除,有什麽事不會出現!我之所以願陛下保存法紀,就在於此。
蘇軾看到王安石輔助神宗以獨斷專行處理事務,因此在考試進士策問時出題,以「晉武帝平吳因獨斷而成功,苻堅進攻東晉因獨斷而滅亡,齊桓公專任管仲而成就霸業,燕啥專任子之而失敗,事情相同而效果相反」作為題目。王安石大怒,叫御史謝景溫論奏他的過失,窮加審查而一無所得,蘇軾就請求到外地任職,通判杭州。高麗來進貢,使者向官吏分送見面的禮品,書函用甲子紀年。蘇軾加以拒絕說:「高麗對本朝稱臣,而不接受我們的年號,我怎敢接受!」使者換了寫熙寧年號的書函,然後接受。
當時新的法令紛紛頒布,蘇軾在這時,常常設法使這些法令有利於百姓,百姓得以安寧。改任密州知州。司農寺實行自報財產的手實法,不立即實行的以違反詔令論罪。蘇軾對提舉官說:「處人違反詔令之罪,如果出自朝廷,誰敢不服從?現在出於司農寺,這是擅自製定法令。」提舉官吃驚地說:「你慢一點推行新法。」不久,朝廷知道這法子有害於百姓,撤銷了它。
有強盜作案,安撫司派三班武官帶領驕悍兵卒來捕捉,兵卒凶暴橫行,至於誣陷百姓藏有宮禁之物,進入人家爭斗殺人,而又畏罪逃散,將要作亂。百姓奔走告訴蘇軾,蘇軾把控訴書扔在地上不看,說:「一定不致於這樣。」逃散的兵卒聽說此事,稍為安心,蘇軾慢慢地派人招引他們出來殺掉。
調任徐州知州。黃河在曹村決口,泛濫到梁山泊,流入南清河,匯集於徐州城下,水上漲如不及時排泄,城牆將要被浸壤,,富裕的百姓爭著出城避水。蘇軾說:「富人出去了,百姓都動搖,我和誰守城?我在這襄,水一定不能沖塌城牆。」把富人重新趕進城去。蘇軾到武衛營去,對卒長說:「河水將沖壞城牆,事情緊急,你們雖是禁軍姑且給我出力。」卒長說:「太守尚且不躲避水患,我等小人,應當效命。」率領兵卒拿著畚箕鐵鍬出去,築東南長堤,從戲馬台開始,直到城牆。雨日夜不停,城牆沒有被淹沒的僅有三版。蘇軾住在堤上,路過家門也不進去,派官吏分段防守,最終保全了城。他又請求調發明年的役人增築舊城,又用木築堤岸,以防水再來。朝廷同意他的做法。
調任湖州知州,上表謝恩。又因為有些事對百姓不利而不敢說,用詩來諷刺,以求有益於國家。御史李定、舒直、何正臣摘取他章表中的話,並且引申附會他所作的詩說是誹謗皇上,逮捕進御史台監獄,想處以死罪,羅織罪名很久不能判決。神宗獨自憐惜他,以黃州團練副使安置。蘇軾和農夫老翁,一起在溪谷山林間生活,在東坡建造房屋,自稱「東坡居士」。.
元豐三年,神宗幾次有意重新起用蘇軾,常被當權的人阻止。神宗曾對宰相王珪、蔡確說:「國史極其重要,可以叫蘇軾來完成。」王珪面有難色。神宗說:「蘇軾不可以的話,姑且用曾鞏。」曾鞏進呈《太祖總論》,神宗不滿意,就手書聖旨叫蘇軾移居汝州,曾說:「蘇軾貶斥在外反省過錯,過了幾年認識更深,人才實在難得,不忍終身摒棄。」蘇軾未到汝州,上書自稱飢寒,有田產在常州,願意在那裏居住。早上上奏。晚上就答覆允准。、
蘇軾路過金陵,見到王安石,說:「大的軍事行動和大刑獄,是漢、唐滅亡的預兆。祖宗以仁厚治理天下,正要改變這些。.現在對夏用兵,連年不停,東南又多次興起大獄卜你獨自沒有呷句話去補救嗎?」王安石說:「兩件事都是呂惠卿發動的,我王安石在外地,怎麽敢說?」蘇軾說:「在朝廷就說話,在外地就不說,這是服事君主的通常禮節。皇上對待你不是通常的禮遇,你對待皇上,難道可以用常禮?」王安石厲聲說:「我王安石要講。」又說:「話出在我王安石之口。進了你蘇子瞻的耳朵。」又說:「人必須知道做一件不義的事,殺一個無罪的人,即使得到天下也不能這樣做,才可以算好人。」蘇軾開玩笑說:「現在的君子們,爭著減少半年的磨勘期,即使殺人也能做出來。」王安石笑著不說話。
蘇軾到常州,神宗去世,哲宗即位,授朝奉郎、登州知州,召為禮部郎中。蘇軾以前和司馬光、章敦友善。當時司馬光任門下侍郎,章敦任樞密使,二人意見不合,章敦常常用戲弄侮辱來為難司馬光,司馬光為此苦惱。蘇軾對章敦說:「司馬君實在當前名望很重。從前許靖因虛名而無實用,被蜀先主所鄙視,法正說:『許靖的虛名,傳播天下,如果不加禮遇,必然會被當作看輕賢人。』先主接納了,於是以許靖為司徒。許靖尚且不可慢待,何況司馬君實呢?」章敦以為對,司馬光靠這稍得安寧。
升為起居舍人。蘇軾從憂患中被起用,不想驟然間登上要職,向宰相蔡確推辭。蔡確說:「你徘徊不進已很久了,朝廷中沒有比你更合適的。」蘇軾說:「從前林希和我同在館裏,而且他年紀大。」蔡確說:「林希真應當比你先起用嗎?」終於不許。元佑元年,蘇軾以七品官服入侍皇帝於延和殿,賜他銀緋,升為中書舍人。
起初,祖宗時,差役法實行久了產生弊端,百姓充任徭役的不熟悉,又虐待他們,多導致破產,人少的鄉中百姓甚至有一年到頭不得休息的。王安石輔佐神宗,改為免役法,使各戶按等第高下出錢僱人代役,執行法令的往往索取過分,成為百姓的災害。司馬光任宰相,知道免役法之害,不知其好處,想恢復差役法,派官員設機構,蘇軾也在人選之中。蘇軾說:「差役、免役,各有其利弊。免役的害處,是搜括百姓錢財,弄得十室九空,錢財搜括到上面而下層百姓有錢荒的災患。差役的害處,是百姓經常為官府服役,不能專心致力於農業,而貪官污吏從中營私舞弊。這兩種害處,大致相等。」司馬光說:「你說怎麽辦?」蘇軾說:「法沿襲則事就易於成功,遇事循序漸進百姓就不會驚恐。三代的法令,兵農合一,到秦代開始分為二,封唐代中葉,把所有的府兵變為長期征戰的兵卒。從這時以來,百姓不懂軍事,兵不懂農事,農民拿出谷帛來養活兵,兵出性命來保護農民,天下人以為好。即使聖人再來,也不能改變。現在的免役法,實在很像這事。你要馬上取消免役法而實行差役法,正如取消長期征戰的軍隊而恢復軍民合一,大概不易辦到。」司馬光不以為然。蘇軾又在政事堂陳述他的看法,司馬光很生氣。蘇軾說:「從前韓魏公要給陝西義勇刺字,你作諫官,爭執得很兇,韓魏公不高興,你也不管。我從前聽你說過其詳情,難道你今天做宰相,不許我暢所欲言嗎?」司馬光笑了笑。不久被任為翰林學
士。
元佑二年,兼侍讀。每次在皇帝前誦讀到治亂興衰、姦邪正直及朝政得失的時候,常常反復開導,希望對皇帝有所啟發。哲宗雖恭敬沉默不說話,常常很贊成。曾讀祖宗的《寶訓》,因而講到時事,蘇軾一一地說:「現在賞罰不明,善沒有勉勵惡沒有禁止;又黃河正向北流,而硬要其向東流;西夏攻入鎮戎軍,殺掠幾萬人,統帥不奏報。每事如此,恐怕漸漸成為衰亂的開端。」
蘇軾曾經在宮中鎖門值宿,被召進便殿面見太後和皇帝,宣仁後問道:「你前年做什麼官?」蘇軾說:「臣是常州團練副使。」又問:「現在做什麽官?」答說:「臣現在任翰林學士。」又問:「何以能驟然到這樣?」答說:「逢到太皇太後、皇帝陛下。」太後說:「不是」。蘇軾說:「難道是大臣論奏保薦嗎?」說:「也不是。」蘇軾驚訝地說:「臣雖然沒有品行,不敢從其他途徑上進。」太後說:「這是先帝的意思。先帝每次誦讀你的文章:一定嘆賞說.『奇才!奇才!』只不過沒來得及進用你而已。」蘇軾不覺哭出聲來,宣仁後和哲宗也哭了,左右的人都感動流淚。一會兒又命蘇軾坐下並賜茶,撤去皇帝面前的金蓮燭舉燭送蘇軾回翰林院。
元佑三年,權知禮部貢舉。正逢大雪嚴寒,士子們坐在庭院中,顫抖不能說話。蘇軾放寬他們的禁約,使他們能盡量發揮。巡視考場的宦官常侮辱應試士人,而且抓住意義曖昧的個別辭語,誣陷為罪狀,蘇軾把這些宦官都奏請驅逐。四年,因積累一些議論政事的話,被當權的人所恨。蘇軾怕不被他們所容忍。請求調到外地任龍圖閣學士、杭州知州。尚未動身,諫官說前任宰相蔡確任安州知州,作詩藉郝處俊的事譏諷太皇太後。大臣們建議把他流放嶺南。蘇軾上密奏說:「朝廷如果處分蔡確輕了,那對皇帝以孝治天下就不足;如果治罪重了,那對太皇太後的仁政又有欠缺。認為應由皇帝下敕書立案逮捕治罪,太皇太後則下手詔寬赦他,那就仁和孝兩方面都得當了。」宣仁後心裡認為蘇軾的話好而不能實行。蘇軾去祭天,朝廷使用過去執政大臣的舊例,派宦官賞賜他龍茶、銀盒,慰勞很優厚。蘇軾到杭州,遇上大旱,飢荒和瘟疫並發。蘇軾向朝廷請求,免去本路上供米的三分之一,又得賜予剃度僧人的牒文,用以換取米來救濟飢餓的人。第二年春天,又減價出售常平倉的米,做了很多粥和葯劑,派人帶著醫生到各街巷治病,救活的人很多。蘇軾說:「杭州是水陸交通的要地,得疫病死的人比別處常要多些。」於是收集多餘的錢二千絹,又拿出自己囊中黃金五十兩,建造治病場所,稍稍積貯錢糧來防備疫病。
杭州原來近海,當地泉水咸苦,居民稀少。唐代刺史李泌首先引西湖水造六口井,百姓用水充足。白居易又疏通西湖水流入運河,從運河流入田畝,灌溉田達一千頃,百姓因此殷富。湖水中有很多茭白根,從唐朝到吳越錢氏,每年都加疏治,宋朝立國後,停止了,茭白根積為田,剩下水面沒多少了。運河之利喪失,靠江中潮水供水,船在市中行駛,潮水又多淤泥,三年一次淘挖,成為百姓的大災患,六井也幾乎荒廢了。蘇軾看到茅山一條河專屍弓接受江中潮水,監橋一條河專門接受湖水,就疏通二河來通航運。又造了壩堰閘門,以便作為積蓄和排泄湖水的樞紐,江中潮水不再流入城市。用剩下之力修復了六井,又把茭白根堆積在湖中,築成南北長三十里的長堤以便通行。吳地人種菱,到春天常加拔除。不留寸草。蘇軾還募人在湖中種菱;使茭白根不再生長。收取其利以備修湖時使用,取救荒剩餘的錢一萬繒、糧一萬石,和請求得到的剃度僧人文牒一百份來招募工役。堤築成後,又種了木芙蓉、楊柳在堤上,望上去像圖畫一樣,杭州人稱之為蘇公堤。
杭州僧人凈源,以前住在海邊,和外國商客來往,海船到高麗,人們都稱贊凈源。元豐末年,高麗王子義天來朝貢,順便去拜訪凈源。到此時,凈源死了,他的徒弟私自拿他的畫像,附在海船中去告訴高麗人。義天也派他的人來祭奠凈源,因此叫他們帶著他們國母的兩座金塔,說是祝太皇太後和皇帝長壽。蘇軾不接受,上奏這事說:「高麗長久不來進貢,失去賞賜厚利,意圖入朝朝貢,猜不出我們待他們的厚薄,所以藉祭死去的僧人而行祝壽之禮。如果受了而不答覆,將會產生怨恨;受了而厚加賞賜,正中了他們的計。現在應不加過問,讓州郡官自己以理由推辭他們。那些庸俗僧侶狡猾商人,給國家滋生事端,其勢不可助長,應痛加懲罰。」朝廷都聽從了他。不久,進貢的使者果然來了,舊例凡使者所到吳越七個州,費用錢二萬四千餘緡。蘇軾就下令各州酌量減省,百姓獲得貿易之利,.不再有騷擾之害。
錢塘江的潮水從海門由東而來,有雷霆萬鉤之勢,而浮山峙立於江中,和漁浦諸山犬牙交錯,潮流旋轉迴流激盪噴射,每年沖毀公私船隻不可勝計。蘇軾建議從錢塘江上流有個名叫石門的地方,沿著山向東,開鑿運河,引錢塘江水和各山谷的水二十多里進入江中。又沿著山修築堤岸,不足十里就到達龍山大慈浦,從浦以北曲折抵達小山嶺,開鑿山嶺六十五丈以達嶺東的古河道卜疏通古河道幾里到達龍山的運河,來避開浮山的險處,人們以為很好。計劃上奏,有恨蘇軾的人,竭力阻撓,事情因此未能成功。
蘇軾又說:「三吳的水,匯聚為太湖,太湖的水,流入松江入海。大海每天漲潮兩次,海潮濁而松江水清,潮水常常要淤塞江流,而江中水很清,經常隨時把沙土沖去,所以海口常通,吳地很少閘水災。從前蘇州以東,公私船隻都撐著篙行駛,沒有用人在陸上拉纖的。從慶歷以來,在松江上大築拉纖的道路,建築長橋阻塞江水流通,所以現在三吳多有水災,想在供拉纖用的路上鑿孔、造孔橋,以加速江水的流量。」也沒能實行,人們都引為恨事。蘇軾二十年中兩次到杭州,有功德於百姓,家家有他畫像,人們飲食時一定向他祝福。又造了生祠來報答他。
元佑六年,召為吏部尚書,未到任。因弟弟蘇轍任尚書右丞,因此改任翰林承旨。蘇轍辭去右丞,想和哥哥一同任侍從官,朝廷不許。蘇軾在翰林院幾個月,又因有讒言請求外調,於是以龍圖閣學士出朝為潁州知州。在此以前,開封所屬各縣多有水災,官吏不研究事情的本末,決開那裏的陂池湖沼,使之流入惠民河,河不能容納,以致陳州也多水災。又要鑿通鄧艾溝和潁河並流,並且鑿開黃堆想讓水流入淮河。蘇軾剛到潁州,派吏員用水平尺度量地形,發現淮河的漲水高出新溝近一丈,如果鑿開黃堆,淮河水反而會流向潁州地區成為災害。蘇軾向朝廷上言,朝廷接受他的意見。......
⑹ 定言一飯不足市恩,適起小人之心,乃止。或議廢明堂祀,帝以訪定。求文言文翻譯
定言一飯不足市恩,適起小人之心,乃止。或議廢明堂祀,帝以訪定。
翻譯:
李定說,一頓飯不足以讓人感恩,恰恰迎合了市井小人的會風氣,這事就放下了。有人又提出廢止在明堂的祭祀活動,皇帝專門就這個提議去訪問李定。
字詞解釋:
市恩:恩惠得到受恩者的認可。
適:恰好。
起小人之心:起,使動用法,「讓小人之心興起」。
以:介詞,將。
⑺ 文言文《北史傅永列傳》
全文:
傅永,字修期,清河人也。幼隨叔父洪仲自青州入國,尋復南奔。有氣干,拳勇過人,能手執鞍橋,倒立馳騁。年二十餘,有友人與之書而不能答,請於洪仲,洪仲深讓之而不為報。永乃發憤讀書,涉獵經史,兼有才幹。高祖每嘆曰:「上馬能擊賊,下馬作露布,為傅修其耳。」自東陽禁防為崔道固城局參軍,與道固俱降,入為平齊民。父母並老,飢寒十數年。賴其強於人事,戮力佣丐,得以存立。晚乃被召,兼治禮郎,詣長安,拜文明太後父燕宣王廟,賜爵貝丘男,加伏波將軍。未幾,除中書博士,又改為議郎。轉尚書考功郎中,為大司馬從事中郎。尋轉都督、任城王澄長史,兼尚書左丞。
王肅之為豫州,以永為建武將軍、平南長史。咸陽王禧慮肅難信,言於高祖。高祖曰:「已選傅修期為其長史,雖威儀不足,而文武有餘矣。」肅以永宿士,禮之甚厚。永亦以肅為高祖眷遇,盡心事之,情義至穆。蕭鸞遣將魯康祚、趙公政眾號一萬,侵豫州之太倉口。肅令永勒甲士三千擊之。時康祚等軍於淮南,永舍淮北十有餘里。永量吳楚之兵,好以斫營為事,即夜分兵二部,出於營外。又以賊若夜來,必應渡淮之所,以火記其淺處。永既設伏,乃密令人以瓠盛火,渡淮南岸,當深處置之。教之雲:「若有火起,即亦然之。」其夜,康祚、公政等果親率領,來斫永營。東西二伏夾擊之,康祚等奔趨淮水。火既競起,不能記其本濟,遂望永所置之火而爭渡焉。水深,溺死、斬首者數千級,生擒公政。康祚人馬墜淮,曉而獲其屍,斬首,並公政送京師。公政,岐州刺史超宗之從兄也。
時裴叔業率王茂先、李定等來侵楚王戍。永適還州,肅復令大討之。永將心腹一人馳詣楚王戍,至即令填塞外塹,夜伏戰士一千人於城外。曉而叔業等至江,於城東列陳,將置長圍。永所伏兵於左道擊其後軍,破之。叔業乃令將佐守所列之陳,自率精甲數千救之。永上門樓,觀叔業南行五六里許,更開門奮擊,遂摧破之。叔業進退失圖,於是奔走。左右欲追之,永曰:「弱卒不滿三千,彼精甲猶盛,非力屈而敗,自墮吾計中耳。既不測我之虛實,足喪其膽。存此足矣,何假逐之?」獲叔業傘扇鼓幕甲仗萬余。兩月之中,遂獻再捷,高祖嘉之,遣謁者就豫州策拜永安遠將軍、鎮南府長史、汝南太守、貝丘縣開國男,食邑二百戶。高祖每嘆曰:「上馬能擊賊,下馬作露布,唯傅修期耳。」
裴叔業又圍渦陽,時高祖在豫州,遣永為統軍,與高聰、劉藻、成道益、任莫問等往救之。軍將逼賊,永曰:「先深溝固壘,然後圖之。」聰等不從,裁營輜重,便擊之,一戰而敗。聰等棄甲,徑奔懸瓠。永獨收散卒徐還,賊追至,又設伏擊之,挫其鋒銳。四軍之兵,多賴之以免。永至懸瓠,高祖俱鎖之。聰、藻徙為邊民,永免官爵而已。不經旬日,詔曰:「修期在後少有擒殺,可揚武將軍、汝陰鎮將,帶汝陰太守。」
景明初,裴叔業將以壽春歸國,密通於永,永具表聞。及將迎納,詔永為統軍,與楊大眼、奚康生等諸軍俱入壽春。同日而永在後,故康生、大眼二人並賞列土,永唯清河男。
蕭寶卷將陳伯之侵逼壽春,沿淮為寇。時司徒、彭城王勰,廣陵侯元衍同鎮壽春,以九江初附,人情未洽,兼台援不至,深以為憂。詔遣永為統軍,領汝陰之兵三千人先援之。永總勒士卒,水陸俱下,而淮水口伯之防之甚固。永去二十餘里,牽船上汝南岸,以水牛挽之,直南超淮,下船便渡。適上南岸,賊軍亦及。會時已夜,永乃潛進,曉達壽春城下。勰、衍聞外有軍,共上門樓觀望,然不意永至。永免胄,乃信之,遂引永上。勰謂永曰:「北望以久,恐洛陽難復可見。不意卿能至也。」勰令永引軍入城。永曰:「執兵被甲,固敵是求,若如教旨,便共殿下同被圍守,豈是救援之意?」遂孤軍城外,與勰並勢以擊伯之,頻有克捷。
中山王英之徵義陽,永為寧朔將軍、統軍、當長圍遏其南門。蕭衍將馬仙?卑連營稍進,規解城圍。永謂英曰:「凶豎豕突,意在決戰。雅山形要,宜早據之。」英沉吟未決,永曰:「機者如神,難遇易失,今日不往,明朝必為賊有,雖悔無及。」英乃分兵,通夜築城於山上,遣統軍張懷等列陳於山下以防之。至曉,仙琕果至,懷等戰敗,築城者悉皆奔退,仙琕乘勝直趨長圍,義陽城人復出挑戰。永乃分兵付長史賈思祖,令守營壘,自將馬步千人南逆仙琕。擐甲揮戈,單騎先入,唯有軍主蔡三虎副之,餘人無有及者。突陳橫過,賊射永洞其左股,永拔箭復入,遂大破之,斬仙琕子。仙琕燒營席捲而遁。英於陳謂永曰:「公傷矣,且還營。」永曰:「昔漢祖捫足,不欲人知。下官雖微,國家一帥,奈何使虜有傷將之名!」遂與諸軍追之,極夜而返,時年七十餘矣。三軍莫不壯之。義陽既平,英使司馬陸希道為露板,意謂不可,令永改之。永亦不增文彩,直與之改陳列軍儀,處置形要而已。而英深賞之,嘆曰:「觀此經算,雖有金城湯池亦不能守矣。」還京復封,永先有男爵,至是以品不累加,賜帛二千匹。除太中大夫,行秦梁二州事,代邢巒鎮漢中。
後還京師,於路除恆農太守,非心所樂。時英東征鍾離,連表請永,求以為將,朝廷不聽。永每言曰:「文淵、充國竟何人哉!吾獨白首見拘此郡。」深用扼腕。
然於治民非其所長,故在任無多聲稱。未幾,解郡,還為太中大夫,行南青州事,遷左將軍、南兗州刺史。猶能馳射,盤馬奮槊。時年逾八十,常諱言老,每自稱六十九。還京,拜平東將軍、光祿大夫。熙平元年卒,年八十三。贈安東將軍、齊州刺史。
永嘗登北邙,於平坦處奮槊躍馬,盤旋瞻望,有終焉之志。遠慕杜預,近好李沖、王肅,欲葬附其墓,遂買左右地數頃,遺敕子叔偉曰:「此吾之永宅也。」永妻賈氏留於本鄉,永至代都,娶妾馮氏,生叔偉及數女。賈後歸平城,無男,唯一女。馮恃子事賈無禮,叔偉亦奉賈不順,賈常忿之。馮先永亡,及永之卒,叔偉稱父命欲葬北邙。賈疑叔偉將以馮合葬,賈遂求歸葬永於所封貝丘縣。事經司徒,司徒胡國珍本與永同經征役,感其所慕,許叔偉葬焉。賈乃邀訴靈太後,靈太後遂從賈意。事經朝堂,國珍理不能得,乃葬於東清河。又永昔營宅兆,葬父母於舊鄉,賈於此強徙之,與永同處,永宗親不能抑。葬已數十年矣,棺為桑棗根所繞束,去地尺余,甚為周固,以斧斬斫,出之於坎,時人咸怪。未三年而叔偉亡。
叔偉,九歲為州主簿。及長,膂力過人,彎弓三百斤,左右馳射,又能立馬上與人角騁。見者以為得永之武而不得永文也。正光中,叔偉子豐生襲封。
傅豎眼,本清河人。七世祖伷。伷子遘,石虎太常。祖父融南徙渡河,家於磐陽,為鄉閭所重。性豪爽。有三子,靈慶、靈根、靈越,並有才力。融以此自負,謂足為一時之雄。嘗謂人曰:「吾昨夜夢有一駿馬,無堪乘者,人曰:『何由得人乘之?』有一人對曰:『唯有傅靈慶堪乘此馬。』又有弓一張,亦無人堪引,人曰:『唯有傅靈根可以彎此弓。』又有數紙文書,人皆讀不能解,人曰:『唯傅靈越可解此文。』融意謂其三子文武才幹,堪以駕馭當世。常密謂鄉人曰:「汝聞之不?鬲蟲之子有三靈,此圖讖之文也。」好事者然之,故豪勇之士多相歸附。
劉駿將蕭斌、王玄謨寇碻磝,時融始死,玄謨強引靈慶為軍主。將攻城,攻車為城內所燒,靈慶懼軍法,詐雲傷重,令左右輿之還營,遂與壯士數十騎遁還。斌、玄謨命追之。左右諫曰:「靈慶兄弟並有雄才,兼其部曲多是壯勇,如彭超、戶生之徒,皆一當數十人,援不虛發,不可逼也。不如緩之。」玄謨乃止。靈慶至家,遂與二弟匿於山澤之間,時靈慶從叔乾愛為斌法曹參軍。斌遣乾愛誘呼之,以腰刀為信,密令壯健者隨之,而乾愛不知斌之欲圖靈慶也。既至靈慶間,對坐未久,斌所遣壯士執靈慶殺之。靈慶將死,與母崔訣,言:「法曹殺人,不可忘也。」
靈根、靈越奔河北。靈越至京師,高宗見而奇之。靈越因說齊民慕化,青州可平,高宗大悅。拜靈越鎮遠將軍、青州刺史、貝丘子,鎮羊蘭城;靈根為臨齊副將,鎮明潛壘。靈越北入之後,母崔氏遇赦免。劉駿恐靈越在邊,擾動三齊,乃以靈越叔父琰為冀州治中,乾愛為樂陵太守。樂陵與羊蘭隔河相對,命琰遣其門生與靈越婢詐為夫婦投化以招之。靈越與母分離思積,遂與靈根相要南走。靈越與羊蘭奮兵相擊,乾愛遣船迎之,得免。靈根差期,不得俱渡,臨齊人覺知,銼斬殺之。乾愛出郡迎靈越,問靈根愆期之狀,而靈越殊不應答,但言不知而已。乾愛不以為惡,敕左右出匣中烏皮褲褶,令靈越代所常服。靈越言不須。乾愛雲:「汝豈可著體上衣服見垣公也?」時垣護之為刺史。靈越奮聲言:「垣公!垣公!著此當見南方主,豈垣公也!」竟不肯著。及至丹陽,劉駿見而禮之,拜員外郎、兗州司馬,帶魯郡,而乾愛亦遷青、冀司馬,帶魏郡。後二人俱還建康。靈越意恆欲為兄復仇,而乾愛初不疑防,知乾愛嗜雞肉葵菜食,乃為作之,下以毒葯,乾愛飯還而卒。
後數年而靈越為太原太守,戍升城。後舉兵同劉駿子子勛,子勛以靈越為前軍將軍。子勛敗,靈越軍眾散亡,為劉彧將王廣之軍人所擒,厲聲曰:「我傅靈越也,汝得賊何不即殺!」廣之生送詣彧輔國府司馬劉勔。勔躬自慰勞,詰其叛逆,對曰:「九州唱義,豈獨在我?」勔又問:「四方阻逆,無戰不擒,主上皆加以大恩,即其才用,卿何不早歸天闕,乃逃命草間乎?」靈越答曰:「薛公舉兵淮北,威震天下,不能專任智勇,委付子侄,致敗之由,實在於此。然事之始末,備皆參預,人生歸於一死,實無面求活。」勔壯其意,送詣建康。劉彧欲加原宥,靈越辭對如一,終不回改,乃殺之。
豎眼,即靈越子也。沉毅壯烈,少有父風。入國,鎮南王肅見而異之,且奇其父節,傾心禮敬,表為參軍。從肅征伐,累有戰功,稍遷給事中、步兵校尉、左中郎將,常為統軍,東西征伐。世宗時為建武將軍,討揚州賊。破之,仍鎮於合肥,蕭衍民歸之者數千戶。
後武興氐楊集義反叛,推其兄子紹先為主,攻圍關城。梁州刺史邢巒遣豎眼討之。集義眾逆戰,頻破走之,乘勝追北,仍克武興。還洛,詔假節,行南兗州事。豎眼善於綏撫,南人多歸之。
轉昭武將軍、益州刺史。以州初置,境逼巴獠,給羽林虎賁三百人,進號冠軍將軍。及高肇伐蜀,假豎眼征虜將軍、持節,領步兵三萬先討北巴。蕭衍聞大軍西伐,遣其寧州刺史任太洪從陰平偷路入益州北境,欲擾動氐蜀,以絕運路。乘國諱班師,遂扇誘土民,奄破東洛、除口二戍,因此詐言南軍繼至,氐蜀信之,翕然從逆。太洪率氐蜀數千圍逼關城,豎眼遣寧朔將軍成興孫討之。軍次白護,太洪遣其輔國將軍任碩北等率眾一千,邀險拒戰,在虎徑南山連置三營。興孫分遣諸統,隨便掩擊,皆破之。太洪又遣軍主邊昭等率氐蜀三千,攻逼興孫柵,興孫力戰,為流矢所中,死。豎眼又遣統軍姜喜、季元度從東嵠潛入,回出西崗,邀賊之後,表裡合擊,大破之,斬邊昭及太洪前部王隆護首。於是太洪及關城五柵一時逃散。
豎眼性既清素,不營產業,衣食之外,俸祿粟帛皆以饗賜夷首,賑恤士卒。撫蜀人以恩信為本,保境安民,不以小利侵竊。有掠蜀民入境者,皆移送還本土。撿勒部下,守宰肅然。遠近雜夷相率款謁,仰其德化,思為魏民矣。是以蜀民請軍者旬月相繼,世宗甚嘉之。肅宗初,屢請解州,乃以元法僧代之。益州民追隨戀泣者數百里。至洛,拜征虜將軍、太中大夫。蕭衍遣將趙祖悅入屯硤石,以逼壽春。鎮南將軍崔亮討之,以豎眼為持節、鎮南軍司。
法僧既至,大失民和。蕭衍遣其信武將軍、衡州刺史張齊,因民心之怨,入寇晉壽,頻陷葭萌、小劍諸戍,進圍州城。朝廷以西南為憂,乃驛征豎眼於淮南。既至,以為右將軍、益州刺史,尋加散騎常侍、平西將軍、假安西將軍、西征都督,率步騎三千以討張齊。給銅印千餘,須有假職者,聽六品以下板之。豎眼既出梁州,衍冠軍將軍勾道侍、梁州刺史王太洪等十餘將所在拒塞,豎眼三日之中,轉戰二百餘里,甲不去身,頻致九捷。土民統軍席廣度等處處邀擊,斬太洪及衍征虜將軍楊伏錫等首。張齊引兵西退,遂奔葭萌。蜀民聞豎眼復為刺史,人人喜悅,迎於路者日有百數。豎眼至州,白水以東,民皆寧業。
先是,蕭衍信義將軍、都統白水諸軍事楊興起,征虜將軍李光宗襲據白水舊城。豎眼遣虎威將軍強虯與陰平王楊太赤率眾千餘,夜渡白水,旦而交戰,大敗賊軍,斬興起首,克復舊城。又遣統軍傅曇表等大破衍寧朔將軍王光昭於陰平。張齊仍阻白水屯,寇葭萌。豎眼分遣諸將水陸討之。齊遣其寧朔將軍費忻督步騎二千逆來拒戰,軍主陳洪起力戰破之,乘勝追奔,遂臨夾谷。
譯文:
傅永,字修期,清河人。幼時跟隨叔父傅洪仲和張幸從青州進入北魏, 不久又回到南朝。有力氣才幹,勇猛過人,能用手抓著馬鞍, 倒立起身子馳騁。二十多歲時,有位友人給他寄一封書信,他卻不會寫回信,請求叔父洪仲幫忙。洪仲責怪他不讀書, 也不替他寫信。傅永便發奮讀書, 廣泛涉獵經史著作,因而又兼有文采。任崔道固的城局參軍,與道固一起投降北魏, 在平齊當平民百姓。父母都年紀高邁,十多年忍受飢寒,全賴傅永精於處事,盡力幫工和借貸,全家才得以生存下來。晚年任奉禮郎,到長安拜謁文明太後的父親燕宣王的祠廟,被朝廷賜爵為貝丘男,任中書博士。王肅任豫州刺史,朝廷又命傅永任王肅的平南長史。咸陽王元禧擔心王肅難以相信他, 把想法告訴了孝文帝, 孝文帝說:「 已選派傅修期任他的長史,雖然他缺少庄嚴的容貌舉止,但他所具有的文韜武略已足夠用了。」王肅把傅永看成資歷很深的名士,對他十分尊重;傅永認為王肅很為孝文帝器重,盡全力替他辦事,兩人感情十分深厚。南齊將領魯康祖、趙公政侵犯豫州的太倉口,王肅命傅永率軍迎擊。傅永估計吳、楚一帶的軍隊好用偷襲這種戰術。再則,敵兵如果夜晚來攻,必定在渡過淮河的地方用火作標志, 記下哪裡水淺。傅永將士兵埋伏好,又秘密派人用瓢盛上燃火的東西,悄悄渡到南岸, 在水深的地方放置好,對他們說:「 如果別處有火光亮起, 你們也將火點著。」這天夜裡,魯康祖、趙公政等人果然親率軍隊前來偷營。東西兩面埋伏的魏軍一起夾擊敵兵,魯康祖等人率敗兵趕快奔向淮河。河岸上火光四起,他們無法記起原來渡河的地方,便朝傅永派人點燃的火光處爭著渡河,南軍很多人被深水淹死,被斬殺的有數千人。趙公政被活捉,魯康祖連人帶馬掉進淮河中,天亮才找到他的屍體。將他的頭顱砍下,和趙公政一起送到京城。這時,南將裴叔業率部將王茂先、李定等侵犯楚王戍,王肅又派傅永領軍埋伏在敵後, 先將南軍的後軍打亂,而後打敗了南軍。繳獲裴叔業軍隊的儀仗傘蓋、幕帳盔甲等一萬多件。兩月之間,兩次報捷,孝文帝嘉獎他,派使者在豫州封傅永為永安將軍、鎮南府長史、汝南太守、貝丘縣男。孝文帝常贊嘆說:「 上馬能夠進攻敵人,下馬可以起草文告, 惟有傅修期才是這樣的文武全才啊!」裴叔業又圍攻渦陽。當時,孝文帝正在豫州,派傅永為統軍, 與高聰、劉藻、成道益、任莫問等率兵救援。傅永說:「 我軍先深溝固壘, 然後再向敵人進攻。」高聰不聽從他的意見,與敵兵一戰就遭受失敗。高聰等人丟棄武器盔甲,逃向懸瓠。傅永收集逃散的兵卒, 慢慢回軍。南軍追來,傅永設下伏兵襲擊, 挫敗了他們的銳氣。劉藻受到流放邊境的處分,傅永只被免除了官職。不到一旬,朝廷又命他任汝陰的鎮將,兼任汝陰太守。景明初年,裴叔業擬獻壽春歸附北魏,秘密地報告給傅永。為了迎接叔業,朝廷命傅永為統軍, 與楊大眼、奚康生等人率領的軍隊一起進入壽春。同日出發,而傅永入城較晚。所以,奚康生、楊大眼二人都被賞賜有土地,傅永只賜爵為清河男。齊將陳伯之領兵逼進壽春沿淮河而來。當時,司徒彭城王元勰、廣陵侯元衍一同鎮守壽春。因九江剛剛歸附,人心尚不穩定, 再加上援軍沒有來到, 所以二人深為憂慮。朝廷又命傅永為統軍, 率領汝陰的三千兵馬先去救援。到壽春城下,元勰讓他率軍入城駐守,他說:「如若遵照您的意見,我便同殿下您一起被圍困,難道是來救援的意思?」便孤軍駐扎在城外,與元勰合力進擊南軍,不斷取得勝仗。中山王元英征討義陽,傅永被任命為寧朔將軍、統軍,設置圍攻的防線,阻擋義陽的南門。齊將馬仙王卑連營紮寨,向前推進,准備解除魏軍對義陽的包圍。傅永便分一部分軍隊給長史賈思祖,命他守衛營壘,自己率領馬步兩軍一千人,向南迎擊馬仙王卑的軍隊,敵兵從高處射擊傅永,箭頭射進他的大腿,他拔出箭又領兵攻入敵營,將南軍打敗,馬仙王卑燒掉營寨帶上軍械衣甲逃跑。元英對傅永說:「 你受傷了,請回營中休息。」他說:「漢高祖腳部受傷,包起來不讓別人知道。我雖然地位微賤, 也是國家的一員將領,怎麼能讓敵人有射傷我軍將領的名聲!」便與各路軍隊追擊敵人,到深夜才回來,時年已七十多歲,三軍聽說後,沒有不佩服他的。義陽既被平定, 元英讓司馬陸希道起草文告,,認為內容不好,又讓傅永修改。傅永也不增飾文采,直接修改,陳述魏軍的威儀,對戰機形勢的處置, 文英看了,十分欣賞。回到京城,他被授予太中大夫。後來,他任恆農太守,他對這個職務心裡很不滿意。這時,元英東征鍾離,上表請求讓傅永任他的大將,朝廷不答應。傅永常嘆息說:「馬援、趙充國,是如何的老當益壯啊! 而惟獨我白首皓發, 被困在這個郡嗎?」他在管理民事行政上並不擅長,所以,在任上沒有多大政績。後來,任南兗州刺史,年過八十,還能騎馬射箭,盤馬挺槊,意氣風發, 常忌諱別人說他年紀老,自稱六十九歲。回到京城,拜受光祿大夫。去世後,贈封為齊州刺史。傅永曾登上北邙山,在平坦的地方奮槍躍馬,揚鞭盤旋,四處瞻望,有把這里作為終身寄託的意思。他遠慕晉代的杜預,近重當代的季沖、王肅,想和他們埋葬在一起。便在他們墓地附近買下數頃土地, 對兒子傅叔偉說:「 這是我死後的葬身之地啊!」傅永的原配妻子賈氏留在家鄉,到代都後,他又娶妾馮氏,生下叔偉和幾個女兒。賈氏後來也來到平城,沒有生兒子,只生了個女兒。馮氏依仗自己生了兒子,對賈氏傲慢無禮,叔偉對賈氏也不恭順,賈氏常常很氣憤。馮氏死在傅永的前面, 叔偉遵照遺命要把父親葬在北邙, 賈氏懷疑叔偉要求將傅永埋葬在他的封地貝丘縣。事情經過司徒裁決,司徒胡國珍很仰慕傅永,同意叔偉將父親葬在北邙。賈氏又告到靈太後那裡。太後聽從了她的意見,便葬在東清河。傅永過去曾在家鄉買下墓地,將父母葬在那裡。賈氏又堅持把他們都遷葬在這里,與傅永埋在一個墓地。傅永的親屬無法制止。傅永的父母已埋葬數十年,棺木被桑樹根所纏繞,離地有一尺多,十分牢固。用斧子砍斷樹根,才從墓坑中把棺材取出,人們都感到很奇怪。傅永臂力過人,能拉開三百斤的大弓,能騎在馬上向左右兩旁射箭, 還能站在馬背上與人賓士角逐,熟悉的人都認為只見到了他的武功,而沒有看到他的文采。
(註:資料來源於網路,未加註釋,未校對)
⑻ 文言文選段的譯文 高手快來
《孔氏談苑》記載,蘇軾與送飯的長子蘇邁約定:如風聲不妙,便送來一條魚。某日,蘇邁出城,託人送飯;那人不明就裡,特地送了幾條熏魚。蘇軾一見,驚出一身冷汗:「完了,完了,我死定了!」一陣傷心,一陣恐懼,頓時跌坐在地。
摸到身下又涼又硬的地板,蘇軾想到自己死後,妻兒家小的凄涼情景,心頭驀地一痛,潸然淚下:「閏之和孩子,可怎麼辦?只能跟著子由了……」
想到子由,突然「哎呀」叫了一聲,情不自禁的站起,在牢房裡來回走動,心中怦怦亂跳:「子由怎樣了?不知是否也遭了罪?我為甚麼只想他來救我,卻不曾為他處身設想過?可憐我們兄弟一場,到死不能見面,少年時還約好要『對床夜雨聽蕭瑟』呢……」悲痛絕望之意,又深了一層:「子由,我先走了,你的情誼,我只有來世報答了。」隨即寫了「與君世世為兄弟,又結來生未了因」的絕命詩,叮囑獄卒轉交蘇轍。
看著獄卒的背影離去,蘇軾長嘆一聲,慢慢陶出藏在胸口的青金丹,那是「有尊嚴地死去」的備用葯物。他望空中拜了兩拜,祈禱菩薩,保佑弟弟及家人健康長壽。這時,他想到蘇轍以前對自己「謹慎擇友」的忠告,今日果然栽倒在一些「好友」的身上,頓時對子由洞悉人情的能力深表佩服。自己曾經得意地說,「上可陪玉皇大帝,下可以陪卑田院乞兒,泛愛天下之士,無賢不肖歡如」,如今又如何?思來想去,不由得苦笑:「放眼望去,只覺天下無一個不好人,此乃一病。今日之死,完全是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他無意中暼到一旁的飯菜,登時覺得肚子餓得干癟,乾渴更是難忍,毫不躊躇地端起就吃,心想:「要死也要做個飽死鬼,怎好進了陰間地府,向閻王陛下討飯吃!」
待到吃飽喝足,連那魚骨頭都嚼著吃了,蘇軾精神振作起來,隨手將青金丹扔掉,心想:「即使要死,死前也可能跟子由見上一面。反正在劫難逃,他們要殺便殺,要剮便剮,悉聽尊便!」心裡更加無所謂了,忽然摸到臉上的淚痕,忍不住自嘲:「蘇軾啊蘇軾,你這人忒也無用,適才竟然嚇哭了,要是給人知道,臉往哪裡擱去?」
他再不去想那些生死攸關的事,倒頭便睡,鼾聲如雷。這是蘇軾在困境中的唯一一次自殺念頭,自那以後,他徹底豁然,即便後來被貶到海南儋州,也不再絕望苦惱,總是設法尋找樂趣,開慰自己。
元豐二年(1079年)12月,「烏台詩案」終於結案,蘇軾死罪赦免,但活罪難逃,被貶到黃州任團練副使,蘇轍也被貶為筠州監酒。《蓼花洲閑錄》記載,蘇軾出獄時,蘇轍來接他,特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提醒他對這次「口舌之禍」引以為戒。隨後,蘇轍在小客棧里為他餞行。時值隆冬,寒風凜冽,蘇轍拿起筷子,吃了幾口面條,心中凄苦,難以下咽,連連停下。而蘇軾重見天日,早將入獄的悲痛扔到爪哇國去了,狼吞虎咽地吃著面,完了拍拍肚皮,大呼「好,好」。蘇轍臉色一變,一邊向仔細四周查看,一邊急忙暗示蘇軾要「三緘其口」,不要深談。蘇軾喏喏點頭。
飯畢,霜色仍濃,蘇軾帶著兒子蘇邁騎馬離去,回首看到子由拉著家小幾十口人,站在郊外遠遠地望著自己。他心裡一酸,想停下來,想再跟弟弟敘敘舊,馬卻飛跑起來,蘇轍的烏帽漸漸淡去,終至不見。
蘇軾微嘆一聲:「此生,還能實現與子由「對床夜雨聽蕭瑟」的約定嗎?」
原來,蘇軾少年時,讀到韋應物「寧知風雪夜,復此對床眠」的詩句時,十分歡喜,立刻與弟弟約定,年老後,一定要「夜雨對床聽蕭瑟」。「夜雨對床」的約定,後來在兩人的互答詩詞中不斷提起,如熙寧四年(1071年),蘇軾任穎州知府時,還作了《滿江紅 懷子由作》寄給蘇轍:
「清潁東流,愁目斷、孤帆明滅。宦遊處、青山白浪,萬重千疊。 孤負當年林下意,對床夜雨聽蕭瑟。 恨此生、長向別離中,添華發。
一尊酒,黃河側。 無限事,從頭說。 相看恍如昨,許多年月。 衣上舊痕餘苦淚,眉間喜氣添黃色。 便與君、池上覓殘春,花如雪。」
然而,人生到處萍飄泊,偶然相聚還離索,二蘇兄弟的「夜雨對床」之約終成畫餅。1102年,蘇軾在常州逝世,葬在河南郟縣小峨嵋山。其後,蘇軾兒子蘇邁、蘇迨等生活艱難,雖然當時蘇轍遭到貶官減薪,日子也甚節儉,但他毫不猶豫地傾力相助,兩房大小近百餘口聚居一處,終於度過難關。1112年,蘇轍臨終時,命子孫將其遺骨安葬在兄長身邊,此墓地逐有「二蘇墳」之稱。如此,兄弟二人庶幾成「夜雨對床聽蕭瑟」之約?
古今中外的歷史,數不盡、道不明的是父子反目、兄弟成仇、手足相殘故事;如果人類的發展盡是這些「血淋淋的吃人史」,豈不是太令人悲哀、絕望?幸好,歷史並不全是如此,我們還有蘇軾,還有蘇轍,他們的兄弟深情,無論何時都能給人以溫暖,給人以希望!
蘇軾活著時,追逐崇拜他的「粉絲」數不勝數;他死之後,「蘇迷」人數更加擴大了,崇拜者賦予了蘇軾許多虛虛實實的故事傳說,甚至還有神話。如宋朝有流行歌謠說:「眉山生三蘇,草木盡皆枯」,眉山草木盡都枯萎失色,原因是草木之色全加諸於三蘇身上了;還有如「蜀有彭老山,東坡生則童,東坡死復青」之類。
還據說,在三蘇祠的古井旁,那棵蒼勁的荔枝樹就是蘇軾親手種植的。當年,他一邊植樹,一邊祈願說:但願自己退休後,能回到這里,和弟弟一道在樹下乘涼賞月、彈琴論詩、聽風觀雨、飲酒歡歌。
蘇軾已乘黃鶴去,白雲千載空悠悠!但當年的荔枝小苗,如今已經長成參天大樹,枝繁葉茂,綠蔭婆娑,仍在千年後迎風招展,笑對遊客,笑對風雨!
⑼ 古文翻譯
因為蘇軾作詩常有譏諷時事的言論,言事官便上疏奏報說他言語中對朝廷不尊重。朝廷便下令讓御史台的觀察將蘇軾鎖押。當時,李定是朝廷的中書丞,對人嘆息說,認為人才很難得,希望找到一個逮捕蘇軾的人,能在抓捕過程中稍加關照。因此太常博士皇甫遵就被派去了,他帶了一個兒子和兩個手下,日夜兼程快馬加鞭。駙馬都尉叫做王詵的,和蘇軾的弟弟蘇轍(字子瞻)素來交好,因此秘密遣人給蘇轍送了消息。當時蘇轍在南京做幕僚,因此急忙差人道湖州給蘇軾報信。而皇甫遵趕馬如飛,走得非常快,(派去送信的人)趕不上。到了潤州,正好皇甫遵的兒子生病需要求醫問葯,於是皇甫遵一行停留了半日,所以蘇轍派的人才得以趕到他們前面。皇甫遵到達湖州那天,蘇軾已經在官府,祖無頗暫時代理州司事務(?)。皇甫遵直接到州司衙門,穿著高靴官袍手持象牙笏立在庭下,兩個手下侍立左右,看去頭頂白巾,身穿青衣,神情凶神惡煞,氣勢洶洶令人不知所措。蘇軾害怕要穿朝服相見,不敢出去,因此就像祖無頗詢問。祖無頗說,「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也沒有什麼辦法,必須出去見面。」蘇軾說之所以要考慮朝服的問題,是因為覺得自己是獲罪之身,不能穿朝服。無頗說,「現在還沒有宣讀你的罪名,應該穿朝服出迎。」因此,蘇軾也穿著高靴朝服手持象牙笏立在庭下,無頗和當值的官員都頭頂小幘立在蘇軾身後。((皇甫遵的)兩個手下懷揣著公文頂起衣衫,就好像是懷里揣著匕首一樣。而皇甫遵又遲遲不開口,因此在場的(蘇軾等)人都更加心下驚疑害怕。(最後)蘇軾說,「蘇軾向來惹朝廷(皇帝)生氣的地方很多,這次必然是要將我賜死了,蘇軾不怕死,只是懇求可以歸家和家人訣別。」皇甫遵這才肯開口講話道,「拿到不至於。」無頗上前說道,「太博獲罪必是因為他的文章。」皇甫遵問道,「你是誰?」無頗答說:「卑職祖無頗,是代理州官。」皇甫遵這才拿出公文交給祖無頗。等祖無頗打開看時,只不過是尋常緝拿文書。皇甫遵催促蘇軾上路,他兩個手下便將蘇軾給綁了。立刻就出城上船而行。湖州的百姓得知這個消息,都淚如雨下趕來送行。轉眼間,一城尊貴的太守便如同雞犬一般被人推搡著。這事是祖無頗親眼所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