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言文古微
A. 文言文翻譯,謝謝
唐朝人魏知古(陸澤人,謚忠)出身於低級官吏,受姚崇(硤州硤石人,字元之)推薦任用,後來雖然兩人職位相當,而姚崇卻頗為輕視他。 後來魏知古升任吏部尚書,負責東都官員的考選任職。姚崇的兩個兒子都在洛陽,魏知古到洛陽後,兩個人仗著父親對魏知古的恩惠,一再要他做這做那。魏知古回朝後,全都稟奏皇帝。皇帝於是召姚崇來,從容地說:「你的兒子才幹如何,有沒有擔任什麼官職?現在人在哪裡呢?」 姚崇揣測到皇帝的心意,因而奏道:「微臣有三個兒子,都在東都任職,慾望多而少與人交往,所以一定會去找魏知古求取職位,但我還沒聽到確實的消息。」 皇帝是以「丞相兒子應該重用」之類的話來試探姚崇的心意。如果姚崇偏私自己的兒子,一定會想辦法幫他兒子掩飾說好話。等到聽了姚崇的奏言,皇帝信以為真,很高興地說:「你怎麼猜到的?」 姚崇說:「知古本來出身低微,是微臣推薦他而有今日的榮顯。微臣的兒子無知,認為知古會顧念我對他的恩德,必能應許不情之請,所以一定忙著去求取職位。」 皇帝見姚崇不偏自己兒子的過失,於是反倒不齒魏知古辜負姚崇,想免除魏知古的官職。 姚崇為他請求說:「微臣的孩子不肖,擾亂陛下的法令,陛下能特別寬諒他們,已經是微臣的大幸了。如果因為微臣而免除知古的官職,全國的官員百姓一定認為陛下偏私微臣,這樣就妨礙皇上以德化育天下的美意。」 皇帝答應了他。第二天下詔,罷除魏知古參知政事的宰相職位,改調為工部尚書。
B. 如何看待中國儒學今古文兩派之爭
所謂中國儒學今古文兩派之爭,是指中國儒學界內部圍繞「六經」中「五經」(即《詩》、《書》、《禮》、《易》、《春秋》)的真偽問題,分裂為儒學今文派和儒學古文派,兩派互相指責對方作偽的斗爭。首先,我將梁啟超先生關於這個問題的一段專門論述抄錄如下。
1920年11月—1921年1月,梁啟超在《改造》第3卷第3—5號分期發表了其論著《前清一代中國思想界之蛻變》;1921年2月,梁啟超在「吸收了蔣方震、林志均、胡適三人的意見」之後,又「加以補充修正」,並且將這篇論著更名為《清代學術概論》,交由商務印書館作為一部專著出版發行。梁啟超在《清代學術概論》的「自序」中說:「吾著此篇之動機有二:其一,胡適語我,晚清『今文學運動』,於思想界影響至大;吾子實躬與其役者,宜有以紀之。其二,蔣方震著《歐洲文藝復興時代史》新成,索余序,吾覺泛泛為一序,無以益其善美,計不如取吾史中類似之時代相印證焉,庶可以校彼我之長短而自淬厲也。乃與約,作此文以代序。既而下筆不能自休,遂成數萬言,篇幅已與原書埒(lie:相等)。天下古今,固無此等序文。脫稿後,只得對於蔣書宣告獨立矣。」[1]
梁啟超先生在《清代學術概論》一書論及中國儒學今古文兩派之爭的來龍去脈時寫道:
「清學分裂之導火線,則經學今古文之爭也。何謂今古文?初,秦始皇焚書,六經絕焉,漢興,諸儒始漸以其學教授,而亦有派別;《易》則有施(仇)孟(喜)梁丘(賀)三家,而同出田何;《書》則有歐陽(生)大夏侯(勝)小夏侯(建)三家,而同出伏勝;《詩》則有齊魯韓三家,《魯詩》出申公,《齊詩》出轅固,《韓詩》出韓嬰;《春秋》則惟《公羊傳》,有嚴(彭祖)顏(安樂)兩家,同出胡毋生、董仲舒;《禮》則惟《儀禮》,有大戴(德)小戴(聖)慶(普)三家,而同出高堂生。此十四家者,皆漢武帝宣帝時立於學官,置博士教授;其寫本皆用秦時通行篆書,謂之今文;《史記·儒林傳》所述經學傳授止此,所謂十四博士是也。逮(dai:到)西漢之末,則有所謂古文經傳出焉;《易》則有費氏、謂東萊人費之所傳;《書》則有孔氏,謂孔子裔孫安國發其壁藏所獻;《詩》則有毛氏,謂河間獻王博士毛公所傳;《春秋》則《左氏傳》,謂張蒼曾以教授;《禮》則有《逸禮》三十九篇,謂魯共王得自孔子壞宅中,又有《周官》,謂河間獻王所得;此諸經傳者,皆以科鬥文字寫,故謂古文。兩漢經師,多不信古文;劉歆(大約公元前50年—公元23年)屢求以立學官,不得,歆移書讓太常博士,謂其『專己守殘黨同妒真』者也。王莽擅漢,歆挾莽力立之,光武復廢之,東京初葉,信者殊稀;至東漢末,大師服虔、馬融(79—166年)、鄭玄(127—200年)皆尊習古文,古文學遂大昌。而其時爭論焦點,則在《春秋公羊傳》;今文大家何休(129—182年)著《左氏膏肓》、《穀梁廢疾》,《公羊墨守》,古文大家鄭玄則著《箴膏肓》、《起廢疾》、《發墨守》以駁之;玄既淹博,遍注群經,其後晉杜預、王肅皆衍其緒,今文學遂衰。此兩漢時今古文哄爭之一大公案也。
南北朝以降,經說學派,只爭鄭(玄)王(肅),今古文之爭遂熄;唐陸德明著《釋文》,孔穎達著《正義》,皆雜宗鄭王。今所傳《十三經註疏》者,《易》用王(弼)注,《書》用偽孔(安國)傳,《詩》用毛傳鄭箋,《周禮》、《儀禮》、《禮記》皆用鄭注,《春秋左氏傳》用杜(預)注,其餘諸經,皆汲晚漢古文家之流;西漢所謂十四博士者,其學說皆亡,僅存者惟《春秋公羊傳》之何(休)注而已。自宋以後,程朱等亦遍注諸經,而漢唐註疏廢。入清代則節節復古;顧炎武、惠士奇輩專提倡註疏學,則復於六朝、唐;自閻若璩(1638—1704年)攻偽《古文尚書》,後證明作偽者出王肅,學者乃重提南北朝鄭王公案,絀王申鄭,則復於東漢;乾嘉以來,家家許鄭,人人賈馬,東漢學爛然如日中天矣。懸崖轉石,非達於地不止;則西漢今古文舊案,終必須翻騰一度,勢則然矣。」
梁啟超接著寫道:
「今文學之中心在《公羊》,而《公羊》家言,則真所謂『其中多非常異義之論』,(何休《公羊傳注自序》)自魏晉以還,莫敢道焉。今《十三經註疏》本,《公羊傳》雖用何注,而唐徐彥為之疏,於何義一無發明,《公羊》之成為絕學,垂二千年矣。清儒既遍治古經,戴震(1724—1777年)弟子孔廣森(1753—1787年)始著《公羊通義》;然不明家法,治今文學者不宗之。今文學啟蒙大師,則武進庄存與(1719—1788年)也;存與著《春秋正辭》,刊落訓詁名物之末,專求其所謂「微言大義」者;與戴段一派所取途經,全然不同。其同縣後進劉逢祿(1776—1829年)繼之,著《春秋公羊經傳何氏釋例》,凡何氏所謂非常異義可怪之論,如『張三世』、『通三統』、『絀周王魯』、『受命改制』諸義,次第發明;其書亦用科學的歸納研究法,有條貫,有斷制,在清人著述中,實最有價值之創作。段玉裁(1735—1815年)外孫龔自珍(1792—1841年),既受訓詁學於段,而好今文,說經宗庄劉;自珍性跌宕,不檢細行,頗似法之盧騷;喜為要眇之思,其文辭諔詭(chugui)連犿,當時之人弗善也,而自珍以此自*;往往引《公羊》義譏切時政,詆排專制;晚歲亦耽佛學,好談名理。綜自珍所學,病在不深入,所有思想,僅引其緒而止,又為瑰麗之辭所掩,意不豁達;雖然,晚清思想之解放,自珍確與有功焉;光緒間所謂新學家者,大率人人皆經過崇拜龔氏之一時期;初讀《定庵文集》,若受電熱,稍進乃厭其淺薄;然今文學派之開拓,實自龔氏。夏曾佑(1863—1924年)贈梁啟超詩雲:『璱人(龔)申受(劉)出方耕(庄),孤緒微茫接董生(仲舒)』,此言『今文學』之淵源最分明;擬諸『正統派』,庄可比顧,龔劉則閻胡也。
『今文學』之初期,則專言《公羊》而已,未及他經;因此知漢代經師家法,今古兩派,截然不同,知賈馬許鄭,殊不足以盡漢學。時輯佚之學正極盛,古經說片言隻字,搜集不遺餘力,於是研究今文遺說者漸多;馮登府(1783—1841年)有《三家詩異文疏證》,陳壽祺(1771—1834年)有《三家詩遺說考》,陳喬樅(1809—1869年)有《今文尚書經說考》、《尚書歐陽夏侯遺說考》、《三家詩遺說考》、《齊詩翼氏學疏證》,迮鶴壽有《齊詩翼氏學》;然皆不過言家法同異而已,未及真偽問題。道光末,魏源(1794—1851年)著《詩古微》,始大攻毛傳及大小序,謂為晚清偽作,其言博辯,比於閻氏之《書疏證》。且亦時有新理解,其論《詩》不為美刺而作,謂:『美刺固《毛詩》一家之例,……作《詩》者自道其情,情達而止,……豈有歡愉哀樂,專為無病代呻者耶;……』(《詩古微·齊魯韓毛異同論中》)此深合『為文藝而作文藝』之旨,直破二千年來文家之束縛。又論詩樂合一,謂:『古者樂以詩為體。孔子正樂即正詩』,(同《夫子正樂論上》)皆能自創新見,使古書頓帶活氣。源又著《書古微》,謂:不惟東晉晚出之《古文尚書》(即閻氏所攻者)為偽也,東漢馬鄭之古文說,亦非孔安國之舊。同時邵懿辰亦著《禮經通論》,謂:《儀禮》十七篇為足本,所謂《古文逸禮》三十九篇者,出劉歆偽造。而劉逢祿故有《左氏春秋考證》,謂:此書本名《左氏春秋》,不名《左氏春秋傳》,與《晏子春秋》、《呂氏春秋》同性質,乃記事之書,非解經之書;其解經者皆劉歆所竄入,《左氏傳》之名,以歆所偽創。蓋自劉書出而《左傳》真偽成問題,自魏書出而《毛詩》真偽成問題,自邵書出而《逸禮》真偽成問題;若《周禮》真偽,則自宋以來成問題久矣。初時諸家不過各取一書為局部的研究而已;既而尋其系統,則此諸書者,同為西漢末出現,其傳授端緒,俱不可深考,同為劉歆所主持爭立;質言之,則所謂古文諸經傳者,皆有連帶關系,真則俱真,偽則俱偽;於是將兩漢今古文之全案,重提覆勘,則康有為其人也。」[2]
1994年2月29日,時任中國藝術研究院研究員兼所長的劉夢溪先生,在為自己主編的《中國現代學術經典》叢書所作的《總序》中,對儒學今古文之爭進行評論說:「經今古文學的論爭,無異儒學內部的自我耗散。要想動搖一種學說,再沒有比宣布一種學說所依據的經典是偽作更具有摧毀力了。古文經學打擊今文經學和今文經學打擊古文經學,用的就是此種策略。肇始者劉歆,首先攻擊今文經殘缺不全,要求立古文經於學官。今文十四博士則奮力反擊,提出所謂古文經是偽托,揚言要對劉歆治以亂經之罪。直至鄭玄遍注群經,采今古文而融通之,持續一二百年的這場論爭,才告平息。」[3]劉夢溪先生又說:「本來中國學術史上的今古文學之爭,東漢以後已告平息,何以清代又起波瀾?始作俑者是一個叫庄存與(1719—1788年)的人,他與戴震(1724—1777年)同時,寫了一部叫《春秋正辭》的書,一反當時講究名物訓詁的盛清正統派學風,轉而抉發公羊春秋的『微言大義』。……繼之而起的劉逢祿(1776—829年),撰寫《春秋公羊經傳何氏釋例》,對何休的所謂『非常異義可怪之論』大肆發揮,在學派傳承上便相當自覺了。後來龔自珍、魏源出,清代的今文學派在思想界真正成了氣候。但龔、魏之學,已不在學術本身。」進而指出:「康有為是清代今文學派的集大成者。」[4]
梁啟超、劉夢溪二位先生都認為,康有為是「今文學派的集大成者」。但是,「六經」的作者究竟是誰?「六經」最早出現在什麼時候?這樣一些有關「五經」真偽的問題,直至康有為依然沒有解決;關於「五經」真偽的爭論,依然繼續進行。對此,1921年初,錢玄同先生在給胡適先生的一封信中說:「我以為推倒漢人迂謬不通的經說,是宋儒;推倒秦漢以來傳記中靠不住的事實,是崔述(1740—1816年);推倒劉歆偽造的古文經,是康有為。但是,宋儒推倒漢儒,自己取而代之,卻仍是『以暴易暴』,『猶吾大夫崔子』。崔述推倒傳記雜說,卻又信《尚書》、《左傳》之事實為實跡。康有為推倒古文經,卻又尊信今文經,——甚而至於尊信緯書。這都未免知二五而不知一十了!」[5]
將「五經」真偽之爭,繼續向前推進並取得了重大突破的學者,則是以顧頡剛先生為代表的古史辨派,其代表作就是七卷本的《古史辨》。1982年3月上海古籍出版社在《<古史辨>重印說明》中寫道:「疑古思想是五四運動以後反封建思潮的一個重要方面。它繼承了我國歷代辨偽的優良傳統,吸取了社會學和考古學的知識,運用了近代的科學方法,把我國先秦至兩漢的古書上有關古史的記載,作了系統的分析,揭露出它們本來的神話傳說的真面目。從而揭穿了『經』書的老底,剝去了它的神聖外衣,從根本上推倒了二千多年來人們崇信的偶像。所以《古史辨》一出版就引起了一些守舊的封建衛道者的激烈反對,把它視為『離經叛道,非聖無法』的洪水猛獸。顧頡剛先生提出的『層累地造成的古史』觀,則是這一時期疑古思想的代表。」「《古史辨》是以顧頡剛先生的疑古思想為核心而編著的考辨我國古代史料真偽的論文總集。它反映了(二十世紀)二十年代至四十年代我國史學界在考訂我國古代史料上所取得的卓越成就。考訂的范圍主要是古史、古地、古人和古書,涉及我國古代史料的各個方面。這些大量的切實的奠基工作,為科學地研究我國古代歷史廓清了迷霧,並提供了確實可信的文獻資料。」[6]
1924年2月22日,胡適在其主辦的《讀書雜志》第十八期發表的《古史討論讀後感》一文評論說:「顧頡剛先生說的真不錯:中國古史全是一篇糊塗賬。二千餘年來隨口編造,其中不知道有多少罅(xia)漏,可以看得出它是假造的。但經過了二千餘年的編造,能夠成立一個系統,自然隨處也有它的自衛的理由。……經過了長時間的討論,至少可以指出一個公認的信信和疑疑的限度來,這是無疑的。」「這回的爭論是一個真偽的問題;去偽存真決不會有害於人心。…… 『實事求是,莫作調人』。我請用這八個字貢獻給討論古史的諸位先生。」[7]
那麼,究竟如何看待中國儒學今古文兩派之爭?我不贊成劉夢溪先生關於「經今古文學的論爭,無異儒學內部的自我耗散」[3]的評判,相反,我認為中國儒學今古文兩派之爭,是中國古史中的辨偽之爭,是中國兩千多年來儒學發展的基本表現形式;我贊成梁啟超先生關於康有為是「今文學運動……之集成者,非其創作者」[8]的評價,認為康有為的《新學偽經考》和《孔子改制考》具有很高的學術價值,尚待進一步發掘和汲取;以顧頡剛先生為代表的古史辨派,繼承和光大了中國學術界的辨偽傳統,把中國古史中的辨偽研究推向了一個前所未有的新水平,取得了一系列重要成果,開創了中國古代史研究的新局面。當然,康有為、顧頡剛二位中國著名學者,各自都存在著明顯的學術缺陷,致使康有為在學術界曇花一現,而顧頡剛始終沒有實現他企圖「打破民族一元化的觀念」、「打破地域向來一統的觀念」、「打破古史人化的觀念」、「打破古代黃金世界的觀念」[9]的夙願。我贊成胡適先生關於「去偽存真決不會有害於人心」的論斷和「實事求是,莫作調人」的處理方針,覺得有必要繼續推進這項研究工作,以使中國古史研究能夠滿足於我國繼續快速發展的需要,為中國拼力搶佔世界科技最高點做出社會科學方面的貢獻。
C. 文言文之唐玄宗戒酒概括
上始入斜谷,天尚早,煙霧甚晦。知頓使給事中韋倜於野中得新熟酒一壺,跪獻於馬首者數四,上不為之舉。倜懼,乃注以他器,引滿於前。上曰:"卿以我為疑耶始吾御宇之初,嘗飲,大醉損一人,吾悼之,因以為戒,迨今四十餘年,未嘗甘酒味。"指力士及近侍者曰:"此皆知之,非紿卿也。"從臣聞之,無不感悅。上孜孜儆戒也如是。富有天下,僅五十載,豈不由斯道乎?
翻譯:
玄宗才進入了斜谷地帶,天色還算早,而氤氳的煙霧有些晦澀。知頓使給事中韋倜在鄉野中得到了新釀的一壺酒,他數次跪在玄宗的馬前將酒獻於玄宗,可是玄宗並未接過韋倜敬的酒。韋倜非常害怕,馬上用另外的酒器裝滿了酒再次獻給玄宗。玄宗說:「愛卿以為我生氣了吧?我開始治理天下時,嘗和大家一起飲酒,因為喝醉酒還死了一個人,我還去悼念了他,因此我開始戒九了,到現在四十多年了,我就沒有再嘗過酒的味道了。」玄宗指著高力士和身旁侍者說:「他們都知道,不是從你開始我才不接敬酒的。」隨從們聽見玄宗這么解釋,沒有不受感動的。皇上誠心敬意地戒酒竟也能如此這般。擁有了五十年的盛唐天下,其中的道理不也是出於此么?
次柳氏舊聞
(唐)李德裕 著
次柳氏舊聞 1
大和八年秋,八月乙酉,上於紫衣殿聽政,宰臣涯已下奉
職奏事.上顧謂宰臣曰:"故內臣力士終始事跡,試為我言之.
"臣涯即奏:"上元中,史臣柳芳得罪,竄黔中,時力士亦從
巫州,因相與周旋.力士以芳嘗司史,為芳言先時禁中事,皆
芳所不能知.而芳亦有質疑者,芳默識之.及還,編次其事,
號曰《問高力士》.上曰:"令訪故史氏,取其書."臣涯等
既奉詔,乃召芳孫,度支員外郎璟詢事.璟曰:"某祖芳,前
從力士問覼縷,未竟.復著唐歷,採摭義類相近者以傳之.其
余或秘不敢宣,或奇怪,非編錄所宜及者,不以傳."今按求
其書,亡失不獲.臣德裕,亡父先臣與芳子,吏部郎中冕,貞
元初俱為尚書郎.後謫官,亦俱東出.道相與語,遂及高力士
之說,且曰:"彼皆目睹,非出傳聞,信而有徵,可為實錄."
先臣每為臣言之.臣伏念所憶授,凡十有七事.歲祀久,遺稿
不傳.臣德裕,非黃瓊之達練,能習故事;愧史遷之該博,唯
次舊聞.懼失其傳,不足以對大君之問,謹錄如左,以備史官
之闕雲.
玄宗之在東宮,為太平公主所忌,朝夕伺察,纖微聞於上.
而宮闈左右亦潛持兩端,以附太平之勢.時元獻皇後得幸,方
娠,玄宗懼太平,欲令服葯除之,而無可與語者.張說以侍讀
得進太子宮中,玄宗從容謀及說,說亦密贊其事.他日,說又
入侍,因懷去胎葯三煮劑以獻.玄宗得其葯,喜,盡去左右,
獨構火殿中,煮未及熟,怠而假寐.弓蚃之際,有神人長丈
余,身披金甲,操戈繞葯鼎三匝,煮盡覆而無遺焉.玄宗起視,
異之,復增火,又抶一劑,煮於鼎中.因就榻,瞬目以候之,
而見神覆煮如初.凡三煮皆覆,乃止.明日,說又至,告其詳,
次柳氏舊聞 2
說降階拜賀曰:"天所命也,不可去."厥後,元獻皇後思食
酸,玄宗亦以告說,說每因進經,輒袖木瓜以獻.故開元中,
說恩澤莫之與比,肅宗之於說子均,垍,若親戚昆弟雲.芳本
張說所引,說嘗自陳述,與力士詞協也.
玄宗初即位,體貌大臣,賓禮故老,尤注意於姚崇,宋璟,
引見便殿,皆為之興,去則臨軒以送.其他宰臣,優寵莫及.
至李林甫以宗室近屬,上所援用,恩意甚厚,而禮遇漸輕.及
姚崇為相,嘗於上前請序進郎吏,上顧視殿宇不答,崇再三言
之,冀上少售,而卒不對.崇益恐,趨出.高力士奏曰:"陛
下初承鴻業,宰臣請事,即當面言可否.而崇言之,陛下不視,
臣恐宰臣必大懼."上曰:"朕既任崇以庶政,事之大者當白
奏,朕與之共決;如郎署吏秩甚卑,崇獨不能決,而重煩吾耶
"崇至中書,方悸不自安,會力士宣事,因為言上意,崇且
解且喜.朝廷聞者,皆以上有人君之大度,得任人之道焉.
魏知古起諸吏,為姚崇引用,及同升也,崇頗輕之.無何,
請知古攝吏部尚書,知東都選士事,以吏部尚書宋璟門下過官.
知古心銜之,思有以中之者.時崇二子並分曹洛邑,會知古至,
恃其家君,或招顧請托.知古歸,悉以上聞.它日,主召崇,
從容謂曰:"卿子才乎皆何官也又安在 "崇揣知上意,因奏
雲:"臣有三子,兩人皆分司東都矣.其為人慾而寡慎,是必
以事干知古.然臣未及問之耳."上始以丞相子重言之,欲微
動崇,而意崇私其子,或為之隱.及聞崇所奏,大喜,且曰:
"卿安從知之 "崇曰:"知古微時,是臣之所慰薦,以至榮
達.臣之子愚,謂知古見德,必容其非,故必干之."上於是
明崇不私其子之過,而薄知古之負崇也.上欲斥之,崇為之請
曰:"臣有子無狀,撓陛下法,陛下特原之,臣為幸大矣.而
猶為臣逐知古,海內臣庶必以陛下為私臣矣,非所以俾元化也.
次柳氏舊聞 3
"上久乃許之.翌日,以知古為工部尚書,罷知政事.
源乾曜因奏事稱旨,上悅之,於是驟拔用,歷戶部侍郎,
京兆尹,以至宰相.異日,上獨與力士語曰:"爾知吾拔用乾
曜之速乎 "曰:"不知也."上曰:"吾以其容貌,言語類
蕭至忠,故用之."力士曰:"至忠不嘗負陛下乎陛下何念之
深也 "上曰:"至忠晚乃謬計耳.其初立朝,得不謂賢相乎
"上之愛才宥過,聞者無不感悅.
蕭嵩為相,引韓休為同列.及在位,稍與嵩不協,嵩因乞
骸骨,上慰嵩曰:"朕未厭卿,卿何庸去 "嵩俯伏曰:"臣
待罪相府,爵位已極,幸陛下未厭臣,得以乞身.如陛下厭臣,
臣首領之不保,又安得自遂 "因隕涕.上為之改容,曰:"
卿言切矣,朕思之未決.卿第歸,至夕當有使.如無使,旦日
宜如常朝謁也."及日暮,命力士詔嵩曰:"朕惜卿,欲固留,
而君臣始終,貴全大義,亦國家美事也.今除卿右丞相."是
日,荊州始進柑子,上以素羅包其二以賜之.
玄宗好神仙,往往詔郡國征奇異士.有張果者,則天時聞
其名,不能致.上亟召之,乃與使偕至.其所為,變怪不測.
又有刑和璞者,善算心術視人,投算而能究知善惡夭壽.上使
算果,懵然莫知其甲子.又有師夜光者,善視鬼,後召果與坐,
密令夜光視之.夜光進曰:"果今安在臣願得見之."而果坐
於上前久矣,夜光終莫能見.上謂力士曰:"吾聞奇士至人,
外物不足以敗其中,試飲以堇汁,無苦者乃真奇士也."會天
寒甚,使以汁進果.果遂飲,盡三卮,醇然如醉者,顧曰:"
非佳酒也."乃寢.頃之,取鏡視其齒,已盡焦且黧矣.命左
右取鐵如意以擊齒,盡墮,而藏之於帶.乃於懷中出神葯,色
微紅,傅於墮齒穴中.復寢.久之視鏡,齒皆生矣,而粲然潔
白,上方信其不誣也.
次柳氏舊聞 4
玄宗嘗幸東都,天大旱且暑.時聖善寺有竺乾僧無畏,號
三藏,善召龍致雲之術.上遣力士疾召無畏請雨,無畏奏雲:
"今旱,數當然耳.召龍興雲,烈風迅雷,適足暴物,不可為
也."上強之曰:"人苦暑病矣.雖暴風疾雷,亦足快意."
無畏不得已.乃奉詔.有司為陳請雨具,而幡幢像設甚備.無
畏笑曰:"斯不足致雨."悉令撤之.獨盛一缽水,以刀攪旋
之,胡言數百咒水.須臾有如龍狀,其大類指,赤色,首啖水
上,俄復沒於缽水中.無畏復以刀攪水,咒者三.頃之,白氣
自缽中興,如爐煙,徑上數尺.稍引去,出講堂外.無畏謂力
士曰:"宜去,雨至矣."力士絕馳而去,還顧見,白氣疾旋,
自講堂西岩一匹素者.既而昏霾,大風震雷以雨.力士才及天
津之南,風雨亦隨馬而馳至矣,衢中大樹多拔.力士比復奏,
衣盡沾濕.時孟溫禮為河南尹,目睹其事.溫禮子皞,嘗言於
臣亡祖先臣,與力士同.吏部員外郎李華撰《無畏碑》,亦雲
奉詔致雨,滅火風,昭昭然遍於耳目也.今洛京天津橋
有荷澤寺者,即高力士去請咒水祈雨,回至此寺前,雨大降,
明皇因於此地造寺,而名荷澤焉.寺今見存
玄宗善八分書,凡命將相,皆先以御札書其名,置案上.
會太子入侍,上舉金甌覆其名,以告之曰:"此宰相名也,汝
庸知其誰耶射中,賜爾卮酒."蕭宗拜而稱曰:"非崔琳,盧
從願乎 "上曰:"然."因舉甌以示之,乃賜卮酒.是時,
琳與從願皆有宰相望,玄宗將倚為相者數矣,終以宗族繁盛,
附托者眾,卒不用.
肅宗在東宮,為李林甫所構,勢幾危者數矣.無何,鬢發
斑白.常早朝,上見之,愀然曰:"汝第歸院,吾當幸汝."
及上至,顧見宮中庭宇不灑掃,而樂器久屏,塵埃積其間,左
右使命,無有妓女.上為之動色,顧力士曰:"太子居處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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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盍使我聞之乎 "上在禁中,不名力士,呼為"將軍".
力士奏曰:"臣嘗欲上言,太子不許,雲:無以動上念."上
即詔力士下京兆尹,亟選人間女子細長潔白者五人,將以賜太
子.力士趨出庭下,復還奏曰:"臣他日嘗宣旨京兆閱致女子,
人間囂囂然,而朝廷好言事者得以為口實.臣以為掖庭中故衣
冠以事沒其家者,宜可備選."上大悅,使力士詔掖庭,令按
籍閱視.得三人,乃以賜太子,而章敬皇後在選中.頃者,後
侍寢,厭不寤,吟呼若有痛,氣不屬者.肅宗呼之不解,竊自
訐曰:"上始賜我,卒無狀不寤.上安知非吾護視不謹耶 "
遽秉燭視之.良久方寤.肅宗問之,後手掩其左脅曰:"妾向
夢有神人長丈余,介金操劍,謂妾白:'帝命吾與汝作子.'
自左脅以劍決而入腹,痛殆不可忍,及今未之已也."肅宗驗
之於燭下,有若綖而赤者存焉.遽以狀聞,遂生代宗.吳操嘗
言於先臣,與力士說符.
代宗之誕三日,上幸東宮,賜之金盆,命以浴.吳皇後年
幼體弱,皇孫體未舒,負媼惶惑,乃以宮中諸子同日生,而體
貌豐碩者以進.上視之不樂曰:"此非吾兒."負媼叩頭具服.
上睨謂曰:"非爾所知,取吾兒來."於是以太子之子進見.
上大喜,置諸掌內,向日視之,笑曰:"此兒福祿一過其父."
及上起還宮,盡留內樂,謂力士曰:"此一殿有三天子,樂乎
哉!可與太子飲酒."吳溱嘗言於先臣,與力士說亦同.
肅宗為太子時,嘗侍膳,尚食置熟俎.有羊臂臑,上顧使
太子割.肅宗既割,余污漫在刃,以餅潔之.上熟視不懌,肅
宗徐舉餅啖之,上甚悅,謂太子曰:"福當如是愛惜."
興慶宮,上潛龍之地,聖歷初五王宅也.上性友愛,及即
位,立樓於宮之西南垣,署曰:"花萼相輝."朝退,亟與諸
王游,或置酒為樂.時天下無事,號太平者垂五十年.及羯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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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闕,乘傳遽以告,上欲遷,幸之,登樓置酒,四顧凄愴,乃
命進玉環.玉環者,睿宗所御琵琶也.異時,上張樂宮殿中,
每嘗置之別榻,以黃帕覆之,不以雜他樂器,而未嘗持用.至,
俾樂工賀懷智取調之,又命禪定寺僧假師取彈之.時美人善歌
從者三人,使其中一人歌《水調》.畢奏,上將去,復留眷眷.
因使視樓下有工歌而善《水調》者乎.一少年心悟上意,自言
頗工歌,亦善《水調》.使之登樓且歌,歌曰:"山川滿目淚
沾衣,富貴榮華能幾時不見只今汾水上,唯有年年秋雁飛."
上聞之潸然出涕,顧侍者曰:"誰為此詞 "或對曰:"宰相
李嶠."上曰:"李嶠真才子也."不待曲終而去.
玄宗西幸,車駕自延英門出,楊國忠請由左藏庫而去,上
從之.望見十餘人持火炬以俟,上駐蹕曰:"何用此為 "國
忠對曰:"請焚庫積,無為盜守."上斂容曰:"盜至,若不
得此,當厚斂於民.不如與之,無重困吾赤子也."命撤火炬
而後行.聞者皆感激流涕,迭相謂曰:"吾君愛人如此,福未
艾也.雖太王去豳,何以過此乎 "
上始入斜谷,天尚早,煙霧甚晦.知頓使給事中韋倜於野
中得新熟酒一壺,跪獻於馬首者數四,上不為之舉.倜懼,乃
注以他器,引滿於前.上曰:"卿以我為疑耶始吾御宇之初,
嘗飲,大醉損一人,吾悼之,因以為戒,迨今四十餘年,未嘗
甘酒味."指力士及近侍者曰:"此皆知之,非紿卿也."從
臣聞之,無不感悅.上孜孜儆戒也如是.富有天下,僅五十載,
豈不由斯道乎
天寶中,興慶池小龍嘗出遊宮垣南溝水中,蜿蜒奇狀,靡
不瞻睹.及鑾輿西幸,龍一夕乘雲雨,自池中望西南而去.上
至嘉陵江,將乘舟,有龍翼舟而進.上泫然流涕,顧謂左右曰
:"此吾池中龍也."命以酒沃酹之,於是龍振甲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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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宗於諸昆季友愛彌篤,呼寧王為大哥,每與諸王同食,
因食之次.寧王錯喉噴上髭,王驚慚不遑,上顧其悚悚,欲安
之.黃幡綽曰:"不是錯喉."上曰:"何也 "對曰:"是
噴帝."上大悅.
安祿山之叛也,玄宗忽遽播遷於蜀,百官與諸司多不知之.
有陷在賊中者,為祿山所脅從,而黃幡綽同在其數,幡綽亦得
出入左右.及收復,賊黨就擒,幡綽被拘至行在.上素憐其敏
捷,釋之.有於上前曰:"黃幡綽在賊中,與大逆圓夢,皆順
其情,而忘陛下積年之恩寵.祿山夢見衣袖長,忽至階下,幡
綽曰:'當垂衣而治之.'祿山夢見殿中槅子倒,幡綽曰:'
革故從新.'推之多此類也."幡綽曰:"臣實不知陛下大駕
蒙塵赴蜀.既陷在賊中,寧不苟悅其心,以脫一時之命今日得
再見天顏,以與大逆圓夢必知其不可也."上曰:"何以知之
"對曰:"逆賊夢衣袖長,是出手不得也;又夢槅子倒者,
是胡不得也.以此臣故先知之."上大笑而止.
D. 2008年春季七下語文文言文復習
內容: 司馬穰苴者,田完之苗裔也。齊景公時,晉伐阿、甄,而燕侵河上,齊師敗績。景公患之。晏嬰乃薦田穰苴曰:「穰苴雖田氏庶孽,然其人文能附眾,武能繳敵,願君試之。」景公召穰苴,與語兵事,大說之,以為將軍,將兵扌干
E. 誰幫我翻譯一段古文
才與德是不同的兩回事,而世俗之人往往分不清,一概而論之曰賢明,於是就看錯了人。所謂才,是指聰明、明察、堅強、果毅;所謂德,是指正直、公道、平和待人。才,是德的輔助;德,是才的統帥。雲夢地方的竹子,天下都稱為剛勁,然而如果不矯正其曲,不配上羽毛,就不能作為利箭穿透堅物。棠地方出產的銅材,天下都稱為精利,然而如果不經熔燒鑄造,不鍛打出鋒,就不能作為兵器擊穿硬甲。所以,德才兼備稱之為聖人;無德無才稱之為愚人;德勝過才稱之為君子;才勝過德稱之為小人。挑選人才的方法,如果找不到聖人、君子而委任,與其得到小人,不如得到愚人。原因何在?因為君子持有才幹把它用到善事上;而小人持有才幹用來作惡。持有才幹作善事,能處處行善;而憑借才幹作惡,就無惡不作了。愚人盡管想作惡,因為智慧不濟,氣力不勝任,好像小狗撲人,人還能制服它。而小人既有足夠的陰謀詭計來發揮邪惡,又有足夠的力量來逞凶施暴,就如惡虎生翼,他的危害難道不大嗎!有德的人令人尊敬,有才的人使人喜愛;對喜愛的人容易寵信專任,對尊敬的人容易疏遠,所以察選人才者經常被人的才幹所蒙蔽而忘記了考察他的品德。
司馬光在資治通鑒中界定「人才」所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