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大歷史學報
⑴ 大學「傳」第六章,慎獨的含義
慎獨是儒家的一個重要概念,對於其含義,人們一般理解為「在獨處無人注意時,自己的行為也要謹慎不苟」(《辭海》),或「在獨處時能謹慎不苟」(《辭源》)。然而,七十年代出土的馬王堆帛書《五行》經傳和九十年代出土的郭店竹簡《五行》都提到一種慎獨,其內容卻與人們以往的理解大相徑庭。其文雲:
「鳲鳩在桑,其子七兮。淑人君子,其儀一兮。」能為一,然後能為君子,慎其獨也。(第8章)
對於這個慎獨,傳文的解釋是:「能為一者,言能以多為一;以多為一也者,言能以夫五為一也。」「慎其獨也者,言舍夫五而慎其心之謂也。獨然後一,一也者,夫五為□(疑當補為「一」)心也,然後得之。」這里所說的「五」,是指「仁義禮智聖」,按照《五行》的規定,它是五種「形於內」的「德之行」。在《五行》的作者看來,仁義禮智聖雖然是「形於內」、形成於內心的,但它還有「多」的嫌疑,還沒有真正統一於心,故需要舍棄仁義禮智聖形式上的外在差別,將其看作一個有機整體,使其真正統一於內心,故說「一也者,夫五為一心也」。因此,這里的慎獨實際是指內心的專注、專一,具體講,是指內心專注於仁義禮智聖五種「德之行」的狀態。《五行》又說:
「燕燕於飛,差池其羽。之子於歸,遠送於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能差池其羽,然後能至哀。君子慎其獨也。(同上)
傳文的解釋是:「差池者,言不在衰絰。不在衰絰也,然後能至哀。夫喪,正絰修領而哀殺矣,言至內者之不在外也,是之謂獨。獨也者,舍體也。」世間的事情往往是這樣,當人們過分關注外在的形式,內心的真情反而無法自然表達,所以真正懂得喪禮的人能夠超越喪服(衰絰)的外在形式,而關注內心的真情,「言至內者之不在外也。」在傳文作者看來,這即是「獨」:「獨也者,舍體也。」所謂「舍體」,即是舍棄身體感官對外物的知覺、感受,而返回於內在的心理狀態。所以慎獨的「獨」並非空間上的獨居、獨處,而是心理上的「未發」或未與外物接觸,指內心的意志、意念。「獨」的這種含義也見於先秦典籍之中,如《莊子·大宗師》說:
參日而後能外天下;已外天下矣,吾又守之,七日而後能外物;已外物矣,吾又守之,九日而後能外生;已外生矣,而後能朝徹;朝徹而後能見獨;見獨而後能無古今;無古今而後能入於不死不生。
莊子所描繪的「見獨」頗類似於現象學中的先驗還原,即舍棄對世界的自然態度和固有看法,而回到純粹的先驗意識,見獨即發現內在、先驗的心理狀態。這里的「獨」與《五行》一樣,都是在「舍體」的意義上使用的。所以莊子的「見獨」與儒家的慎獨雖然在內容上有所不同,但就二者是指內心的精神狀態而言,則是一致的,這種一致性顯然是建立在他們對「獨」的共同理解之上。獨也可以做動詞,作「內」講。《五行》傳文解釋「君子之為德也,有與始,無與終」(第9章)一句時說:「有與始者,言與其體始;無與終者,言舍其體而獨其心也。」這里的獨即作「內」講,「獨其心」即內其心。「內心」的說法也見於先秦典籍,並與慎獨聯系在一起,如《禮記·禮器》說:
禮之以少為貴者,以其內心者也。德產之致也精微。觀天下之物無可以稱其德者,如此,則得不以少為貴乎?是故君子慎其獨也。
對於「內心」,鄭玄的注釋是「用心於內,尚其德在內」。《禮器》以「內心」來理解慎獨,與《五行》顯然是一致的,這應該即是慎獨的本來含義。那麼,到底什麼是慎獨呢?《爾雅》雲:「慎,誠也。」而據《五行》傳文,獨是指「舍體」,也即內心的意志、意念,故慎獨即是誠其意。只不過慎獨在當時已成為一個專用名詞,其內涵已廣為人知,所以人們往往從不同角度對其進行解釋和說明,如《五行》的「能為一」、《禮器》的「內心」等等。但不論是「能為一」還是「內心」,其實都是指誠其意,只是具體表述上有所不同而已。
二
有學者可能會有疑問,將慎獨釋為誠其意,是《五行》等篇的特殊理解,還是當時人們的普遍理解?難道《大學》、《中庸》的慎獨也是指誠其意嗎?回答是肯定的。先秦典籍中的慎獨都是指誠其意,《大學》、《中庸》也不例外。先看《大學》的慎獨:
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惡惡臭,如好好色,此之謂自謙,故君子必慎其獨也!小人閑居為不善,無所不至,見君子而後厭然,掩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視己,如見其肺肝然,則何益矣。此謂誠於中,形於外,故君子必慎其獨也。
這里出現兩個「必慎其獨也」:前一個「慎其獨」是指「誠其意」,意思非常清楚;後一個「慎其獨」前,由於有「小人閑居為不善」一段,需要做一些辨析。朱熹對此的解釋是:「閑居,獨處也……此言小人陰為不善,而陽欲掩之,則是非不知善之當為與惡之當去也;但不能實用其力以至此耳。然欲掩其惡而卒不可掩,欲詐為善而卒不可詐,則亦何益之有哉!此君子所以重以為戒,而必謹其獨也。」(《大學章句》)按照朱熹的理解,這段話是說,小人獨自一人的時候,常常干出不好的事情來。然而,從他見到君子後試圖掩蓋自己惡行來看,他並非不知道應該為善去惡,只是一到一人獨處,無人監督時,便故態萌發,無力做到這一點。既然偽裝並不能真正掩蓋自己,那麼就應當引以為戒,「慎其獨」,過好獨居這一關。可是我們稍一留意就可發現,朱熹的這個註解並不正確。在《大學》原文中,「小人閑居為不善」並不是「慎其獨」的直接原因,而是要說明「誠於中,形於外」,「誠於中,形於外」才是慎獨的主要含義。這一段話是說,小人平時喜歡做不好的事情,當他見到君子後,卻試圖偽裝自己,「掩其不善,而著其善。」然而,人們的內心與外表往往是一致的,平時不好的意念、想法總能在行為中表現出來,「人之視己,如見其肺肝然」,勉強在形跡上偽裝是偽裝不了的,只有「誠於中」,才能「形於外」,所以「慎獨」必須落實在「誠於中」上,可見後面的「慎其獨」同前面「慎其獨」一樣,實際也是指誠其意。《大學》的慎獨是指誠其意,《中庸》的慎獨也是如此。《中庸》首章雲: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
作者提出「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下面「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故君子慎其獨也」均是對此的進一步說明,因此,這里的「道」具體指什麼,便成為理解慎獨的關鍵。由於本段以下,文章接著討論中庸,又有「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時中。小人之反中庸也,小人而無忌憚也」等論述,往往使人們容易認為這里的「道」是指中庸之道,或至少與中庸有關,而慎獨就是指在獨居時謹慎其所為。但是我們知道,今本《中庸》實際包括兩個部分,從第二章(以朱熹《集注》本為准,下同)到第二十章上半段「所以行之者一也」為一個部分,第一章以及第二十章「凡事豫則立」以下為另一部分;前一部分主要談論中庸,後一部分主要談論誠明,它們被編纂一起乃是後來的事情。(參見拙文:《郭店竹簡與〈中庸〉公案》,《台大歷史學報》2000年第25期)所以第一章「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的「道」,不應是第二章以下,而應是第二十章以下所談論的道,也即是第二十章「誠者,天之道」的道,是第二十一章「誠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的道,是指誠而言。「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就是要時時保持內心的誠,它與《大學》的「誠其意」實際是一個意思。如果說上面的分析多少還帶有推論的話,我們不妨再來看更為直接的文獻材料。劉向《說苑·敬慎》雲:
存亡禍福,其要在身,聖人重誡,敬慎所忽。《中庸》曰:「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能慎其獨也。」諺曰:「誠無垢,思無辱。」夫不誠不思而以存身全國者亦難矣。《詩》曰:「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此之謂也。
這里明確提到《中庸》,說明它談論的正是《中庸》的慎獨。然而值得注意的是,這里雖然略去了「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一句,但它先是提出「聖人重誠,敬慎所忽」,又在下面接著引時諺曰:「誠無垢,思無辱。」又說「夫不誠不思而以存身全國者亦難矣」,說明《中庸》的慎獨主要是對誠而言,乃是當時人所共知的事實;同時也說明我們對《中庸》文本的分析,確實是能夠成立的。
參考資料: http://www.confucius2000.com/scholar/zgsssyjtx/ssd.htm
⑵ 梁濤的論文
* 1、《竹簡〈窮達以時〉與早期儒家天人觀》,《哲學研究》2003年第4期。1萬字。
* 2、《朱熹對慎獨的「誤讀」及其在經學詮釋中的意義》,《哲學研究》2004年第3期。1萬字。
* 3、《郭店竹簡「 」字與孔子仁學》,《哲學研究》2005年第5期。1萬字。
* 4、《以生言性的傳統與孟子性善論》,《哲學研究》2007年第7期。1萬字。
* 5、《〈大學〉早出新證》,《中國哲學史》2000年第3期。1萬字。
* 6、《思孟學派考述》,《中國哲學史》2002年第3期。1萬字。
* 7、《竹簡〈性自命出〉與孟子「天下之言性」章》,《中國哲學史》2004年第4期。1萬字。
* 8、《「德氣」與「浩然之氣」》,《中國哲學史》2008年第1期。
* 9、《孟子「四端說」的形成及其理論意義》,《中國社會科學院歷史所學刊》2001年第1輯。2萬字。
* 10、《簡帛〈五行〉新探》,《孔子研究》2002年第5期。1萬5千字。
* 11、《簡帛〈五行〉經文比較》,《華學》2001年第5輯。1萬字。
12、《郭店竹簡與〈中庸〉公案》,(台灣)《台大歷史學報》2000年第25期。2萬字。
13、《郭店竹簡與「君子慎獨」》,《光明日報》2000年9月15日;全文又見(加拿大)《中國文化》2001年9月號。1萬字。
* 14、《荀子對思孟「五行」說的批判》,《中國文化研究》2001年夏之卷。1萬字。
15、《從竹簡〈窮達以時〉說到孔子「知天命」》,《中國文化論壇》2003年第4期。1萬字。
16、《〈大學〉新解——兼論〈大學〉在思想史上的地位》,《中國哲學》第23輯,2001年。1萬5千字。
17、《戰國時期的禪讓思潮與「大同」、「小康」說——兼論〈禮運〉的作者與年代》,「紀念孔子誕辰2555年國際學術討論會」論文集,國際文化出版公司2005年版。1、5萬字。
18、《仁與孝——思孟學派的一個詮釋向度》,《儒林》2005年第1輯。3萬字。
19、《定縣竹簡〈論語〉與〈論語〉的成書問題》,《管子學刊》2005年第1期。1萬字。
20、《〈論語〉在漢代的地位及流傳》,《史苑》2004第4期。1萬5千字。
21、《早期儒學的「六藝之學」與「社會人生之學」》,《光明日報》2003年8月5日。4千字。
* 22、《孔子學〈易〉考》,《中國文化論壇》2000年第4期。8千字。
23、《孟子的「仁義內在」說》,《燕山大學學報》2001年第4期。1萬字。
24、《荀子與〈中庸〉》,《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學報》2002年第5期。1萬字。
* 25、《荀子行年新考》,《陝西師范大學學報》2000年第4期。1萬字。
26、《荀子「天人之分」辨證》,載《趙文化研究》,河北大學出版社2003年版。1萬字。
27、《〈唐虞之道〉「孝之殺」的思想史意義》,載《儒學評論》河北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1萬字。
28、《子思〈緇衣〉〈表記〉〈防記〉試探》,《中國儒學》第1輯,2006年。
29、《從簡帛〈五行〉「經」到帛書〈五行〉「說」》,《中國儒學》第2輯,2007年。
30、《竹簡〈性自命出〉與早期儒家心性論》,載龐朴主編:《古墓新知》,台灣古籍出版有限公司,2002年5月版。2萬字。
⑶ 論宋朝的巡檢系統
巡檢始設於宋代,宋代巡檢之職甚低,轄一縣兵馬,受州縣節制,有軍權無實權,主要職責是緝拿盜賊,盤查奸偽。不算正規軍,是知縣屬官,為從九品(現在看來,應該是個科級幹部吧)
主要設置於沿邊或關隘要地,或兼管數州數縣,或管一州一縣,均以武官任之,屬州縣管轄,以鎮壓人民反抗為其專職,受州縣指揮。在海南及歸、峽、荊門等地,則置都巡檢使。金元沿置,職權多限於一縣之境,為九品官。金於中都及各州分置都巡檢使、都巡檢、散巡檢等。明清的巡檢多設於離州、縣城稍遠的地方,管理當地的治安等事。
⑷ 慎獨的具體含義是指一個人獨處時需要謹慎嗎
"慎獨"被很多人稱為中國道德最高境界
它是指即使一個人獨處依然要以嚴格的道德標准來約束自己,而不是放任自己。
很多人在其他人面前表現的很有修養,但當自己獨處時,處於無人監督和約束的狀態,就會放鬆對自己的要求,比如會說臟話等。
所以,慎獨,也就是說無論在任何場合下,都以嚴格的標准來約束自己。這時候,道德已經容入自己的生命!
⑸ 大家是怎麼理解慎獨的
慎獨是儒家的一個重要概念,慎獨講究個人道德水平的修養,看重個人品行的操守,是儒風(儒家風范)的最高境界。對於其含義,人們一般理解為「在獨處無人注意時,自己的行為也要謹慎不苟」《辭海》,或「在獨處時能謹慎不苟」《辭源》。 慎獨是儒家修行的最高境界,舉一例而言其深。 慎獨
君不妨以慧心以觀世,芸芸眾生,一人不言不語,不哭不笑,不悲不哀,為之初見此人,席其身旁而坐,亦無過人之處,此人卻散發著一種磁場,一股正氣,壓的人好生喘不過氣來,唯有率先打破氣氛得以解。此何人也,其必是集「儒風五行,仁義禮智聖,誠於中,形於外,內外道德品行兼修慎獨之輩」。 在《大學》原文中,有這一段話是這么說的,「小人閑居為不善」,意思是小人平時喜歡做不好的事情,當他見到慎獨的人後,卻試圖偽裝自己,「掩其不善,而著其善。」然而,人們的內心與外表往往是一致的,平時不好的意念、想法總能在行為中表現出來,「人之視己,如見其肺肝然」,勉強在形跡上偽裝是偽裝不了的,只有像慎獨的人一樣「誠於中」,才能「形於外」,「誠於中,形於外」是慎獨的一個主要含義。 儒家對於慎獨的解釋是:「能為一者,言能以多為一;以多為一也者,言能以夫五為一也。」「慎其獨也者,言舍夫五而慎其心之謂也。獨然後一,一也者,夫五為一也,然後得之。」「仁義禮智聖」為其五,也就是儒家風范的重中之重,通稱為「儒風五行」。 按照「儒風五行」的規定,它是五種「形於內」的「德之行」。仁義禮智聖雖然是「形於內」、形成於內心的,但它還有「多」的嫌疑,還沒有真正統一於心,故需要舍棄仁義禮智聖形式上的外在差別,將其看作一個有機整體,使其真正統一於內心,故說「一也者,夫五為一心也」。因此,這里的慎獨實際是指內心的專注、專一,具體講,是指內心專注於仁義禮智聖五種「德之行」的狀態。 慎獨釋為誠其意,是「儒風五行」的理解,還是當時人們的普遍理解?難道《大學》、《中庸》的慎獨也是指誠其意嗎?回答是肯定的。先秦典籍中的慎獨都是指誠其意,《大學》、《中庸》也不例外。 先看《大學》的慎獨: 所謂誠其意者:毋自欺也,如惡惡臭,如好好色,此之謂自謙,故君子必慎其獨也!小人閑居為不善,無所不至,見君子而後厭然,掩其不善,而著其善。人之視己,如見其肺肝然,則何益矣。此謂誠於中,形於外,故君子必慎其獨也。 這里出現兩個「必慎其獨也」:前一個「慎其獨」是指「誠其意」,意思非常清楚;後一個「慎其獨」前,由於有「小人閑居為不善」一段,需要做一些辨析。朱熹對此的解釋是:「閑居,獨處也……此言小人陰為不善,而陽欲掩之,則是非不知善之當為與惡之當去也;但不能實用其力以至此耳。然欲掩其惡而卒不可掩,欲詐為善而卒不可詐,則亦何益之有哉!此君子所以重以為戒,而必謹其獨也。」《大學章句》按照朱熹的理解,這段話是說,小人獨自一人的時候,常常干出不好的事情來。然而,從他見到君子後試圖掩蓋自己惡行來看,他並非不知道應該為善去惡,只是一到一人獨處,無人監督時,便故態萌發,無力做到這一點。既然偽裝並不能真正掩蓋自己,那麼就應當引以為戒,「慎其獨」,過好獨居這一關。可是我們稍一留意就可發現,朱熹的這個註解並不正確。在《大學》原文中,「小人閑居為不善」並不是「慎其獨」的直接原因,而是要說明「誠於中,形於外」,「誠於中,形於外」才是慎獨的主要含義。這一段話是說,小人平時喜歡做不好的事情,當他見到君子後,卻試圖偽裝自己,「掩其不善,而著其善。」然而,人們的內心與外表往往是一致的,平時不好的意念、想法總能在行為中表現出來,「人之視己,如見其肺肝然」,勉強在形跡上偽裝是偽裝不了的,只有「誠於中」,才能「形於外」,所以「慎獨」必須落實在「誠於中」上,可見後面的「慎其獨」同前面「慎其獨」一樣,實際也是指誠其意。《大學》的慎獨是指誠其意。 《中庸》的慎獨也是如此。《中庸》首章雲: 天命之謂性,率性之謂道,修道之謂教。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慎其獨也。 作者提出「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可離非道也」,下面「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懼乎其所不聞」、「故君子慎其獨也」均是對此的進一步說明,因此,這里的「道」具體指什麼,便成為理解慎獨的關鍵。由於本段以下,文章接著討論中庸,又有「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時中。小人之反中庸也,小人而無忌憚也」等論述,往往使人們容易認為這里的「道」是指中庸之道,或至少與中庸有關,而慎獨就是指在獨居時謹慎其所為。但是我們知道,今本《中庸》實際包括兩個部分,從第二章(以朱熹《集注》本為准,下同)到第二十章上半段「所以行之者一也」為一個部分,第一章以及第二十章「凡事豫則立」以下為另一部分;前一部分主要談論中庸,後一部分主要談論誠明,它們被編纂一起乃是後來的事情。(參見拙文:《郭店竹簡與〈中庸〉公案》,《台大歷史學報》2000年第25期)所以第一章「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的「道」,不應是第二章以下,而應是第二十章以下所談論的道,也即是第二十章「誠者,天之道」的道,是第二十一章「誠者自成也,而道自道也」的道,是指誠而言。「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就是要時時保持內心的誠,它與《大學》的「誠其意」實際是一個意思。如果說上面的分析多少還帶有推論的話,我們不妨再來看更為直接的文獻材料。劉向《說苑·敬慎》雲: 存亡禍福,其要在身,聖人重誡,敬慎所忽。《中庸》曰:「莫見乎隱,莫顯乎微;故君子能慎其獨也。」諺曰:「誠無垢,思無辱。」夫不誠不思而以存身全國者亦難矣。《詩》曰:「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此之謂也。 這里明確提到《中庸》,說明它談論的正是《中庸》的慎獨。然而值得注意的是,這里雖然略去了「道也者,不可須臾離也」一句,但它先是提出「聖人重誠,敬慎所忽」,又在下面接著引時諺曰:「誠無垢,思無辱。」又說「夫不誠不思而以存身全國者亦難矣」,說明《中庸》的慎獨主要是對誠而言,乃是當時人所共知的事實;同時也說明我們對《中庸》文本的分析,確實是能夠成立的。 世間的事情往往是這樣,當人們過分關注外在的形式,內心的真情反而無法自然表達,所以真正懂得喪禮的人能夠超越喪服(衰絰)的外在形式,而關注內心的真情,「言至內者之不在外也。」在這即是「獨」:「獨也者,舍體也。」 「燕燕於飛,差池其羽。之子於歸,遠送於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能差池其羽,然後能至哀。君子慎其獨也。傳文的解釋是:「差池者,言不在衰絰。不在衰絰也,然後能至哀。夫喪,正絰修領而哀殺矣,言至內者之不在外也,是之謂獨。獨也者,舍體也。」 所謂「舍體」,即是舍棄身體感官對外物的知覺、感受,而返回於內在的心理狀態。所以慎獨的「獨」並非空間上的獨居、獨處,而是心理上的「未發」或未與外物接觸,指內心的意志、意念。「獨」的這種含義也見於先秦典籍之中。如: 《莊子·大宗師》說: 參日而後能外天下;已外天下矣,吾又守之,七日而後能外物;已外物矣,吾又守之,九日而後能外生;已外生矣,而後能朝徹;朝徹而後能見獨;見獨而後能無古今;無古今而後能入於不死不生。 莊子所描繪的「見獨」頗類似於現象學中的先驗還原,即舍棄對世界的自然態度和固有看法,而回到純粹的先驗意識,見獨即發現內在、先驗的心理狀態。這里的「獨」與「儒風五行」一樣,都是在「舍體」的意義上使用的。所以莊子的「見獨」與儒家的慎獨雖然在內容上有所不同,但就二者是指內心的精神狀態而言,則是一致的,這種一致性顯然是建立在他們對「獨」的共同理解之上。獨也可以做動詞,作「內」講。「儒風五行」傳文解釋「君子之為德也,有與始,無與終」一句時說:「有與始者,言與其體始;無與終者,言舍其體而獨其心也。」這里的獨即作「內」講,「獨其心」即內其心。「內心」的說法也見於先秦典籍,並與慎獨聯系在一起 。如: 《禮記·禮器》說: 禮之以少為貴者,以其內心者也。德產之致也精微。觀天下之物無可以稱其德者,如此,則得不以少為貴乎?是故君子慎其獨也。 對於「內心」,鄭玄的注釋是「用心於內,尚其德在內」。《禮器》以「內心」來理解慎獨,與「儒風五行」顯然是一致的,這應該即是慎獨的本來含義。那麼,到底什麼是慎獨呢?《爾雅》雲:「慎,誠也。」而據「儒風五行」傳文,獨是指「舍體」,也即內心的意志、意念,故慎獨即是誠其意。只不過慎獨在當時已成為一個專用名詞,其內涵已廣為人知,所以人們往往從不同角度對其進行解釋和說明,如「儒風五行」的「能為一」、《禮器》的「內心」等等。但不論是「能為一」還是「內心」,其實都是指誠其意,只是具體表述上有所不同而已。
⑹ 台大歷史學報的文章在哪個資料庫
客戶端校驗方法
開發人員在開發JS校驗方法時,必須是如下簽名: function 方法名( strValue,boxObj,paramsObj ) { if(校驗成功) return true;
return false; }
strValue參數:要校驗的輸入框輸入數據;
boxObj參數:校驗的輸入框對象,也有可能是輸入框的父標簽對象;
⑺ 甘懷真的出版著作
出版《唐代家廟禮制研究》、《皇權、禮儀與經典詮釋:中國古代政治史》、《中國通史》、《傳統與現代的對話:一個史學的觀點》等專書,及論文多篇。
近五年著作目錄:
期刊論文
甘懷真,2002年6月,漢唐間的喪服禮與政治秩序,《新史學》13:2。
甘懷真,2003年6月,中國古代君臣間的敬禮及其經典詮釋,《台大歷史學報》31,頁45~75。
甘懷真,2005年12月,秦漢的「天下」政體:以郊祀禮改革為中心,《新史學》16:4。
研討會論文
甘懷真,2002年8月,先秦禮觀念再探,宣讀於「詮釋學與中國經典詮釋學術討論會」,山東威海。
甘懷真,2002年10月,古代東亞政治秩序與儒家經典詮釋,宣讀於「第五屆中華文明的二十一世紀新意義‧中華文化與域外文化的互動暨海上絲路之路-泉州學術研討會」,泉州。(論文集《中華文化與域外文化的互動》即將出版)
甘懷真,2003年7月,〈東亞、儒學與王權:「漢字文化圈」研究的省思〉,宣讀於台灣大學東亞文明研究中心第五次研討會「東亞、儒學與東亞儒學」,台北。
甘懷真,2004年3月,〈東亞儒家經典詮釋研究的一側面:權力與經典詮釋〉,宣讀於「東亞儒學中的經典詮釋傳統」國際學術研討會,台北,台灣大學。
甘懷真,2004年4月〈東亞作為方法:一種史學方法的探索〉,宣讀於「二十一世紀的中國史學和比較歷史思想」研討會,上海,復旦大學。
甘懷真,2004年4月。〈東亞、儒學與王權:東亞儒家經典詮釋傳統研究的一面向〉,中央研究院「上古中國的形成、內涵與邊境」第四次讀書月會中報告。
甘懷真,The Event of Akou and Political Discourses in Edo Japan(近世日本的赤穗事件與儒家論述,宣讀於An International Symposium at Yale University: History, Poetry and the Classical Tradition, New Haven, Yale University, 2004年4月。
甘懷真,2004年5月,〈日本古代的儒學與王權:以「天下」觀念為例〉,宣讀於「東亞儒學研究的新視野」研討會,桃園,中央大學。
甘懷真,2004年8月,〈「天下」觀念的再檢討〉,宣讀於「東亞近世世界觀的形成」國際學術研討會,台北,台灣大學。
甘懷真〈從中國國家禮制看「天下」觀念的演變〉,宣讀於〈東亞歷史上的『天下』與『中國』概念研討會」,2004年11月。
甘懷真,2005年4月,東亞政治秩序與生命意義的安頓:以近代日本的國家轉換為例,,宣讀於「第二屆心靈環保與人文關懷系列學術研討會」,南京,南京大學。
甘懷真,2005年9月,東亞王權的中國性:論漢字文化圈,宣讀於「東亞視域中的『中國性』與『歐洲性』國際學術研討會」,台北,台灣大學。
甘懷真,2005年11月,近年?台?????中?史研究:回顧?展望,北海道大學大學院東洋史研究室第224回東洋史談話會。
⑻ 子思的行年考
周敬王三十六年、魯哀公十一年丁巳(公元前484年)
〇子思約生於此時
子思,名伋,魯國人。孔子之孫。
【文獻】《禮記·檀弓上》:「曾子曰:『小功不為位也者(註:小功,五服之一,其服輕於大功而重於緦麻。位,指哭位,哭位是根據與死者的親疏遠近關系排列的),是委巷之禮也。子思之哭嫂也為位,婦人倡踴。申祥之哭言思也亦然。』」《禮記·檀弓上》:「子思之母死於衛,柳若謂子思曰:『子,聖人之後也,四方於子乎觀禮,子蓋慎諸。』子思曰:『吾何慎哉?吾聞之:有其禮,無其財,君子弗行也。有其禮,有其財,無其時,君子弗行也。吾何慎哉!』」《禮記·檀弓下》:「子思之母喪於衛,赴於子思。子思哭於廟。門人至,曰:『庶氏之母死,何為哭於孔子之廟?』子思曰:『吾過矣!過矣!』遂哭於他室。」
【考辨】子思生卒,《世家》未有明確說明,只說「年六十二」,而這「年六十二」也是大有疑問。子思的父親孔鯉生於周景王十三年(公元前532年),共活了五十歲,若以二十歲成婚計算,從成婚到卒尚有三十年,子思生於這三十年的那一年,無法確定。又根據《孟子》、《漢書·藝文志》,子思曾為魯穆公師。有人說「年六十二」是困於宋作《中庸》時的年齡,又說六十二當為八十二之誤。作《中庸》時六十二不可信,因《世家》下面還說「子思生白,字子上,年四十七。子上生求,字子家,年四十五。子家生箕,字子京,年四十六」。這里的四十七、四十五、四十六都是指實際年齡,為什麼偏偏對子思例外呢?明顯說不通。所以合理的解釋是六十二是八十二之誤。但子思即使活了八十二歲,他也是在孔鯉晚年甚至卒年才出生的。因為既然為魯穆公師,就不可能在魯穆公一即位時就去世,而應該有一個過程,由此推算,子思出生時孔鯉已屆暮年。
古人結婚較早,孔子十九歲成婚,二十歲即生孔鯉,而孔鯉為何這么晚才生子思呢?錢穆說:「《檀弓》『子思之哭嫂也為位,婦人倡踴。』是子思有嫂也。子思既有嫂則知其有兄矣。伯魚早卒,而子思有兄,則子思之生,不能甚前。」又,《檀弓》有「子思之母死於衛」,門人曰「庶氏之母死。」錢穆說:「謂庶氏之母者,謂子思非嫡出,故子思之母乃庶氏之母耳。」(《子思生卒考》,《系年》第173~175頁)錢氏之意似說子思之母非孔鯉正妻,故出生較晚。按,子思生年已不可確考,大致在孔鯉暮年。古人晚年得子,也為常見。錢穆所舉理由皆顯勉強,不如付之闕如。
周貞定王二年、魯哀公二十八年甲戌(公元前467年)
〇子思年十六,相傳此時作《中庸》
《中庸》,子思作,後收入《禮記》,儒家經典之一。從第二章到第二十章上半部分(朱熹《四書集注》為准)主要為記言體,討論中庸;第二十章以下則為議論體,提出作為世界本源的「誠」,認為「誠者,天之道;誠之者,人之道」。可能原為子思的兩部作品,後被編在一起。
【文獻】《史記·孔子世家》:「嘗困於宋。子思作《中庸》。」《孔叢子·居衛第七》:「子思年十六適宋,宋大夫樂朔與之言學焉。朔曰:『《尚書》虞、夏數四篇,善也。下此以訖於秦、費,效堯舜之言耳,殊不如也。』子思答曰:『事變有極,正自當耳。假令周公堯舜不更時異處,其書同矣。』樂朔曰:『凡書之作,欲以喻民也,簡易為上。而乃故作難知之辭,不亦繁乎?』子思曰:『《書》之意兼復深奧,訓詁成義,古人所以為典雅也。』曰:『昔魯委巷亦有似君之言者,伋答之曰:「道為知者傳,苟非其人,道不傳矣。」今君何似之甚也!』樂朔不悅而退,曰:『孺子辱吾。』其徒曰:『魯雖以宋為舊,然世有仇焉,請攻之。』遂圍子思。宋君聞之,不待駕而救子思。子思既免,曰:『文王困於羑里作《周易》,祖君屈於陳蔡作《春秋》,吾困於宋,可無作乎?』於是撰《中庸》之書四十九篇。」
【考辨】《史記》說「嘗困於宋。子思作《中庸》」,未說明具體時間,《孔叢子》則說「年十六」。《孔叢子》雖有後人篡改的痕跡,但並非全偽,「記孔子、子思、子高的三部分均有原始材料,其文字基本上屬於采輯舊材料或據舊材料加工而成。」(黃懷信《〈孔叢子〉的時代與作者》,《西北大學學報》1987年第1期)其說或有據,暫列於此。但《孔叢子》說「撰《中庸》之書四十九篇」則有誤。子思「困於宋」時所作應為《中庸》,而「《中庸》之書四十九篇」則是指《子思子》。據學者考證,《中庸》為《子思子》的首篇,而古書有舉首篇代替全書之例,故用來作為全書的稱謂,稱「《中庸》之書四十九篇」。古籍中常有以《中庸》代稱《子思子》之例,如李翱《復性書》:「子思,仲尼之孫,得其祖之道,述《中庸》四十七篇。」晁說之《中庸傳》:「是書本四十七篇。」鄭樵《六經奧論》也說:「《中庸》四十七篇。」武內義雄認為《漢書·藝文志》所記《子思子》二十三篇,每篇分上下二篇,另加一篇序錄,即成《中庸》四十七篇(《子思子考》,載江俠庵編譯《先秦經籍考》中冊第121~123頁,商務印書館民國二十年版)。所以《中庸》四十七篇和「《中庸》之書四十九篇」均是《子思子》的代稱。《子思子》應為子思弟子或後學所編,不可能是子思十六歲時所作,子思「困於宋」時所作應為《子思子》的首篇《中庸》。另據學者考證,今本《中庸》實包括兩篇,其中第二章至第二十章「子曰」的部分即是原始的《中庸》,第一章以及第二十章以下議論體的部分應為子思的另一篇著作《誠明》,兩篇分別是子思早期和晚期的作品(梁濤《郭店楚簡與〈中庸〉公案》,《台大歷史學報》2000年第二十五卷)。則子思十六歲時所作,應為今本《中庸》的上半部分。
周孝王五年、魯悼公二十一年乙巳(公元前436年)
〇子思約四十八歲,居衛
子思約四十八歲時,居於衛國,與衛君多有問答。他說衛國的政治是「無非」,但他的「無非」並不是說衛國的政治已完美無缺,沒有可批評的,而是指衛君聞過則怒,喜歡阿諛之言,結果使沒有敢於提出批評。
【文獻】《孟子·離婁下》:「子思居於衛,有齊寇。或曰:『寇至,盍去諸?』子思曰:『如伋去,君誰與守。』」《孔叢子·抗志》:「子思居衛,魯穆公卒,縣子使乎衛,聞喪而服。謂子思曰:『子雖未臣,魯,父母之國也,先君宗廟在焉,奈何不服?』子思曰:『吾豈愛乎,禮不得也。』縣子曰:『請問之。』答曰:『臣而去國,君不掃其宗廟,則為之服。寄公寓乎是國,而為國服。吾既無列於魯而祭在衛,吾何服哉?是寄臣而服所寄之君,則舊君無服,明不二君之義也。』縣子曰:『善哉!我未之思也。』」《孔叢子·抗志》:「衛君問子思曰:『寡人之政何如?』答曰:『無非。』君曰:『寡人不知其不肖,亦望其如此也。』子思曰:『希旨容媚,則君親之;中正弼非,則君疏之。夫能使人富貴貧賤者,君也,在朝之士孰肯舍所以見親,而取其所以見疏者乎?是故競求射君之心,而莫敢有非君之非者,此臣所謂無非也。』公曰:『然乎,寡人之過也!今知改矣。』答曰:『君弗能焉,口順而心不懌者,臨其事必憂。君雖有命,臣未敢受也。』」《孔叢子·抗志》:「子思謂衛君曰:『君之國事將日非矣。』君曰:『何故?』對曰:『有由然焉。君出言皆以為是,而卿大夫莫敢矯其非;卿大夫出言亦皆以為是,而士庶莫敢矯其非。君臣既自賢矣,而群下同聲賢之。賢之則順而有福,矯之則逆而有禍,故使如此。如此則善安從生?《詩》曰:「具曰予聖,誰知烏之雌雄。」抑亦似衛之君臣乎!』」《說苑·立節》:「子思居於衛,縕袍無表,二旬而九食,田子方聞之,使人遺狐白之裘,恐其不受,因謂之曰:『吾假人,遂忘之;吾與人也,如棄之。』子思辭而不受,子方曰:『我有子無,何故不受?』子思曰:『伋聞之,妄與不如棄物於溝壑,伋雖貧也,不忍以身為溝壑,是以不敢當也。』」
【考辨】子思居衛,史書多有記載。《孔叢子·抗志》說:「子思居衛,魯穆公卒。」但魯穆公元年,子思已六十八歲(詳見「周威烈王6年公元前402年子思約卒於此時」條),魯穆公共在位三十三年(《史記·魯周公世家》),若子思得見穆公卒,則年齡已在百歲以上,故穆公當為悼公之誤。《魯周公世家》:「三十七年,悼公卒,子嘉立,是為元公。元公二十一年卒,子顯立,是為穆公。」據錢穆考訂,魯穆公元年為周威列王十一年,公元前415年(《魯穆公元乃周威列王十一年非十九年亦非十七年辨》,《系年》第155頁)前推二十一年。
周威烈王十一年、魯穆公元年丙寅(公元前415年)
〇魯穆公禮事子思
子思晚年,居住於魯國。魯穆公經常派人問候,惟恐不能留住他。子思雖受到禮遇,卻常常直言不諱,認為能經常批評君主錯誤的,才能算作忠臣。
【文獻】郭店竹簡《魯穆公見子思》:「魯穆公問於子思曰:『何如而可謂忠臣?』子思曰:『恆稱其君之惡者,可謂忠臣矣。』公不悅,揖而退之。成孫弋見,公曰:『鄉者吾問忠臣於子思,子思曰:「恆稱其君之惡者,可謂忠臣矣。」寡人惑焉,而未之得也。』成孫弋曰:『噫,善哉,言乎!夫為其君之故殺其身者,嘗有之矣。恆稱其君之惡,未之有也。夫為其[君]之故殺其身者,效祿爵者也。恆稱其君之惡者,遠祿爵者[也]。為義而遠祿爵,非子思,吾惡聞之矣。』」《孟子·公孫丑下》:「昔者魯繆公無人乎子思之側,則不能安子思。」《孟子·萬章下》:「(孟子)曰:『繆公之於子思也,亟問,亟餽鼎肉,子思不悅;於卒也,摽使者出諸大門之外,北面稽首再拜而不受,曰:「今而後,知君之犬馬畜伋!」蓋自是後無餽也。悅賢不能舉,又不能養也:可謂悅賢乎?』曰:『敢問國君欲養君子,如何斯可謂養矣?』曰:『以君命將之,再拜稽首而受;其後廩人繼粟,庖人繼肉,不以君命將之。子思以為鼎肉使己僕僕爾亟拜也,非養君子之道也。堯之於舜也,使其子九男事之,二女女焉,百官牛羊食廩備,以養舜於畎畝之中。後舉而加諸上位。故曰:王公之尊賢者也。』」《孟子·萬章下》:「繆公亟見於子思曰:『古千乘之國以友士,何如?』子思不悅。曰:『古之人有言曰:事之雲乎?豈曰友之雲乎?』子思之不悅也,豈不曰:『以位,則子君也,我臣也,何敢與君友也?以德,則子事我者也,奚可以與我友?』」《孟子·告子下》:「曰:『魯繆公之時,公儀子為政,子柳、子思為臣,魯之削也滋甚;若是乎,賢者之無益於國也!』曰:『虞不用百里奚而亡,秦穆公用之而霸。不用賢者則亡,削何可得與?』」又見《鹽鐵論·相刺》,《說苑·雜言》。《韓非子·難三》:「魯穆公問於子思曰:『吾聞龐==[左米右間]氏之子不孝,其行奚如?』子思對曰:『君子尊賢以崇德,舉善以觀民,若夫過行,是細人之所識也,臣不知也。』子思出,子服厲伯入見,問龐==氏子,子服厲伯對曰:『其過三,皆君之所未嘗聞。』自是以後,君貴子思而賤子服厲伯。」又見《論衡·非韓》。《禮記·檀弓下》:「穆公問於子思曰:『為舊君反服,古與?』子思曰:『古之君子,進人以禮,故有舊君反服之禮。今之君子,進人若將加諸膝,退人若將墜諸淵。毋為戎首,不亦善乎?又何反服之禮之有!』」《孔叢子·公儀》:「穆公問子思曰:『子之書所記夫子之言,或者以謂子之辭。』子思曰:『臣所記臣祖之言,或親聞之者;有聞之於人者,雖非正其辭,然猶不失其意焉。其君之所疑者何?』公曰:『於事無非。』子思曰:『無非,所以得臣祖之意也。就如君言,以為臣之辭,臣之辭無非,則亦所宜貴矣。事既不然,又何疑焉?』」《孔叢子·抗志》:「穆公欲相子思,子思不願,將去魯。魯君曰:『天下之王亦猶寡人也,去將安之?』子思答曰:『蓋聞君子猶鳥也,疑之則舉。今君既疑矣,又以己限天下之君,臣竊為言之過也。』」
【考辨】魯穆公元年,《六國年表》列於周威列王十九年即公元前407年,《魯周公世家》則列於十七年,但據錢穆考證,《年表》、《世家》有誤,實際應為周威列王十一年即公元前415年(《魯穆公元乃周威列王十一年非十九年亦非十七年辨》,《系年》第155頁)子思已六十八歲。
周威烈王二十四年、魯穆公十四年己卯(公元前402年)
〇子思約卒於此時
子思(約公元前483~前402),戰國初魯人,姓孔,名伋。孔子嫡孫。相傳受業於曾子。曾為魯穆公師。其思想以「誠」為核心,認為「誠者,天之道也」,「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中庸》)。人通過修養達到「至誠」境界,便可與天地鬼神相通。提出「仁義禮智聖」「五行」(帛書《五行》),對以後「五常」的形成產生影響。又說「中庸」也是其主要思想。其學說經孟子發揮,形成思孟學派。後代封建統治者尊為「述聖」。《漢書·藝文志》著錄《子思》二十三篇,已佚。現存《禮記》中的《中庸》、《表記》、《坊記》、《緇衣》等四篇是他的著作。馬王堆帛書及荊門郭店楚簡《五行》是從地下重新發現的子思學派的作品。
【文獻】「子思生白,字子上,年四十七。子上生求,字子家,年四十五。子家生箕,字子京,年四十六。」《漢書·藝文志·諸子略》儒家:「《子思》二十三篇。名伋,孔子孫,為魯繆公師。」《漢書·藝文志·諸子略》禮家:「《中庸說》二篇。」《孔叢子·居衛》:「(子思)撰《中庸》之書四十九篇。」《孟子·離婁下》:「孟子曰:曾子、子思同道。曾子,師也,父兄也;子思,臣也,微也。曾子、子思,易地則皆然。」《荀子·非十二子》:「略法先王而不知統,猶然而材劇志大,聞見雜博。按往舊造說,謂之五行,甚僻違而無類,幽隱而無說,閉約而無解。按飾其辭而祗敬之曰:此真君子之言也。——子思唱之,孟軻和之,世俗之溝猶瞀儒,嚾嚾然不知其所非也,遂受而傳之,以為仲尼、子游為茲厚於後世。是則子思、孟軻之罪也。」《韓非子·顯學》:「自孔子之死也,有子張之儒,有子思之儒,有顏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儒,有仲良氏之儒,有孫氏之儒,有樂正氏之儒。」《隋書·音樂志》引沈約之言:「《中庸》、《表記》、《坊記》、《緇衣》,皆取《子思子》。」
【考辨】《世家》說子思「年六十二」,當為「八十二」之誤(詳上文)。子思生於公元前483年,故列於此。
⑼ 夫禮,辨貴賤,序親疏,裁群物的意思
一篇學術論文
子思行年考梁濤
周敬王36年
魯哀公11年 丁巳(公元前484年)
〇子思約生於此時
子思,名伋,魯國人。孔子之孫。
【文獻】《史記·孔子世家》:「孔子生鯉,字伯魚。伯魚年五十,先孔子。伯魚生伋,字子思,年六十二。嘗困於宋。子思作《中庸》。」《禮記·檀弓上》:「曾子曰:『小功不為位也者(註:小功,五服之一,其服輕於大功而重於緦麻。位,指哭位,哭位是根據與者的親疏遠近關系排列的),是委巷之禮也。子思之哭嫂也為位,婦人倡踴。申祥之哭言思也亦然。』」《禮記·檀弓上》:「子思之母於衛,柳若謂子思曰:『子,聖人之後也,四方於子乎觀禮,子蓋慎諸。』子思曰:『吾何慎哉?吾聞之:有其禮,無其財,君子弗行也。有其禮,有其財,無其時,君子弗行也。吾何慎哉!』」《禮記·檀弓下》:「子思之母喪於衛,赴於子思。子思哭於廟。門人至,曰:『庶氏之母,何為哭於孔子之廟?』子思曰:『吾過矣!過矣!』遂哭於他室。」
【考辨】子思生卒,《世家》未有明確說明,只說「年六十二」,而這「年六十二」也是大有疑問。子思的父親孔鯉生於周景王十三年(公元前532年),共活了五十歲,若以二十歲成婚計算,從成婚到卒尚有三十年,子思生於這三十年的那一年,無法確定。又根據《孟子》、《漢書·藝文志》,子思曾為魯穆公師。魯穆公元年,《六國年表》列於周威列王十九年(公元前407年),《魯周公世家》則列於十七年,但據錢穆考證,《年表》、《世家》有誤,實際應為周威列王十一年(公元前415年)(《魯穆公元乃周威列王十一年非十九年亦非十七年辨》,《系年》第155頁)魯穆公元年距孔鯉之卒六十八年。子思若「年六十二」,即使今年出生,也不及穆公之世。故有人說「年六十二」是困於宋作《中庸》時的年齡,又說六十二當為八十二之誤。作《中庸》時六十二不可信,因《世家》下面還說「子思生白,字子上,年四十七。子上生求,字子家,年四十五。子家生箕,字子京,年四十六」。這里的四十七、四十五、四十六都是指實際年齡,為什麼偏偏對子思例外呢?明顯說不通。所以合理的解釋是六十二是八十二之誤。但子思即使活了八十二歲,他也是在孔鯉晚年甚至卒年才出生的。因為既然為魯穆公師,就不可能在魯穆公一即位時就去世,而應該有一個過程,由此推算,子思出生時孔鯉已屆暮年。
古人結婚較早,孔子十九歲成婚,二十歲即生孔鯉,而孔鯉為何這么晚才生子思呢?錢穆說:「《檀弓》『子思之哭嫂也為位,婦人倡踴。』是子思有嫂也。子思既有嫂則知其有兄矣。伯魚早卒,而子思有兄,則子思之生,不能甚前。」又,《檀弓》有「子思之母於衛」,門人曰「庶氏之母。」錢穆說:「謂庶氏之母者,謂子思非嫡出,故子思之母乃庶氏之母耳。」(《子思生卒考》,《系年》第173~175頁)錢氏之意似說子思之母非孔鯉正妻,故出生較晚。按,子思生年已不可確考,大致在孔鯉暮年。古人晚年得子,也為常見。錢穆所舉理由皆顯勉強,不如付之闕如。因前人多列子思生年於本年,故從之。
周貞定王2年
魯哀公28年 甲戍(公元前467年)
〇子思年十六,相傳此時作《中庸》
《中庸》,子思作,後收入《禮記》,儒家經典之一。從第二章到第二十章上半部分(朱熹《四書集注》為准)主要為記言體,討論中庸;第二十章以下則為議論體,提出作為世界本源的「誠」,認為「誠者,天之道;誠之者,人之道」。可能原為子思的兩部作品,後被編在一起。
【文獻】《史記·孔子世家》:「嘗困於宋。子思作《中庸》。」《孔叢子·居衛第七》:「子思年十六適宋,宋大夫樂朔與之言學焉。朔曰:『《尚書》虞、夏數四篇,善也。下此以訖於秦、費,效堯舜之言耳,殊不如也。』子思答曰:『事變有極,正自當耳。假令周公堯舜不更時異處,其書同矣。』樂朔曰:『凡書之作,欲以喻民也,簡易為上。而乃故作難知之辭,不亦繁乎?』子思曰:『《書》之意兼復深奧,訓詁成義,古人所以為典雅也。』曰:『昔魯委巷亦有似君之言者,伋答之曰:「道為知者傳,苟非其人,道不傳矣。」今君何似之甚也!』樂朔不悅而退,曰:『孺子辱吾。』其徒曰:『魯雖以宋為舊,然世有仇焉,請攻之。』遂圍子思。宋君聞之,不待駕而救子思。子思既免,曰:『文王困於羑里作《周易》,祖君屈於陳蔡作《春秋》,吾困於宋,可無作乎?』於是撰《中庸》之書四十九篇。」
【考辨】《史記》說「嘗困於宋。子思作《中庸》」,未說明具體時間,《孔叢子》則說「年十六」。《孔叢子》雖有後人篡改的痕跡,但並非全偽,「記孔子、子思、子高的三部分均有原始材料,其文字基本上屬於采輯舊材料或據舊材料加工而成。」(黃懷信《〈孔叢子〉的時代與作者》,《西北大學學報》1987年第1期)其說或有據,暫列於此。但《孔叢子》說「撰《中庸》之書四十九篇」則有誤。子思「困於宋」時所作應為《中庸》,而「《中庸》之書四十九篇」則是指《子思子》。據學者考證,《中庸》為《子思子》的首篇,而古書有舉首篇代替全書之例,故用來作為全書的稱謂,稱「《中庸》之書四十九篇」。古籍中常有以《中庸》代稱《子思子》之例,如李翱《復性書》:「子思,仲尼之孫,得其祖之道,述《中庸》四十七篇。」晁說之《中庸傳》:「是書本四十七篇。」鄭樵《六經奧論》也說:「《中庸》四十七篇。」武內義雄認為《漢書·藝文志》所記《子思子》二十三篇,每篇分上下二篇,另加一篇序錄,即成《中庸》四十七篇(《子思子考》,載江俠庵編譯《先秦經籍考》中冊第121~123頁,商務印書館民國二十年版)。所以《中庸》四十七篇和「《中庸》之書四十九篇」均是《子思子》的代稱。《子思子》應為子思弟子或後學所編,不可能是子思十六歲時所作,子思「困於宋」時所作應為《子思子》的首篇《中庸》。另據學者考證,今本《中庸》實包括兩篇,其中第二章至第二十章「子曰」的部分即是原始的《中庸》,第一章以及第二十章以下議論體的部分應為子思的另一篇著作《誠明》,兩篇分別是子思早期和晚期的作品(梁濤《郭店楚簡與〈中庸〉公案》,《台大歷史學報》2000年第二十五卷)。則子思十六歲時所作,應為今本《中庸》的上半部分。
周孝王5年
魯悼公21年 乙巳(公元前436年)
〇子思約四十八歲,居衛
子思約四十八歲時,居於衛國,與衛君多有問答。他說衛國的政治是「無非」,但他的「無非」並不是說衛國的政治已完美無缺,沒有可批評的,而是指衛君聞過則怒,喜歡阿諛之言,結果使沒有敢於提出批評。
【文獻】《孟子·離婁下》:「子思居於衛,有齊寇。或曰:『寇至,盍去諸?』子思曰:『如伋去,君誰與守。』」《孔叢子·抗志》:「子思居衛,魯穆公卒,縣子使乎衛,聞喪而服。謂子思曰:『子雖未臣,魯,父母之國也,先君宗廟在焉,奈何不服?』子思曰:『吾豈愛乎,禮不得也。』縣子曰:『請問之。』答曰:『臣而去國,君不掃其宗廟,則為之服。寄公寓乎是國,而為國服。吾既無列於魯而祭在衛,吾何服哉?是寄臣而服所寄之君,則舊君無服,明不二君之義也。』縣子曰:『善哉!我未之思也。』」《孔叢子·抗志》:「衛君問子思曰:『寡人之政何如?』答曰:『無非。』君曰:『寡人不知其不肖,亦望其如此也。』子思曰:『希旨容媚,則君親之;中正弼非,則君疏之。夫能使人富貴貧賤者,君也,在朝之士孰肯舍所以見親,而取其所以見疏者乎?是故競求射君之心,而莫敢有非君之非者,此臣所謂無非也。』公曰:『然乎,寡人之過也!今知改矣。』答曰:『君弗能焉,口順而心不懌者,臨其事必憂。君雖有命,臣未敢受也。』」《孔叢子·抗志》:「子思謂衛君曰:『君之國事將日非矣。』君曰:『何故?』對曰:『有由然焉。君出言皆以為是,而卿大夫莫敢矯其非;卿大夫出言亦皆以為是,而士庶莫敢矯其非。君臣既自賢矣,而群下同聲賢之。賢之則順而有福,矯之則逆而有禍,故使如此。如此則善安從生?《詩》曰:「具曰予聖,誰知烏之雌雄。」抑亦似衛之君臣乎!』」《說苑·立節》:「子思居於衛,縕袍無表,二旬而九食,田子方聞之,使人遺狐白之裘,恐其不受,因謂之曰:『吾假人,遂忘之;吾與人也,如棄之。』子思辭而不受,子方曰:『我有子無,何故不受?』子思曰:『伋聞之,妄與不如棄物於溝壑,伋雖貧也,不忍以身為溝壑,是以不敢當也。』」
【考辨】子思居衛,史書多有記載。《孔叢子·抗志》說:「子思居衛,魯穆公卒。」但魯穆公元年,子思已六十八歲(詳見「周威烈王6年 公元前402年
子思約卒於此時」條),魯穆公共在位三十三年(《史記·魯周公世家》),若子思得見穆公卒,則年齡已在百歲以上,故穆公當為悼公之誤。《魯周公世家》:「三十七年,悼公卒,子嘉立,是為元公。元公二十一年卒,子顯立,是為穆公。」據錢穆考訂,魯穆公元年為周威列王十一年,公元前415年(《魯穆公元乃周威列王十一年非十九年亦非十七年辨》,《系年》第155頁)前推二十一年,悼公當卒於本年,故列於此。
周威列王11年
魯穆公1年 丙寅(公元前415年)
〇魯穆公禮事子思
子思晚年,居住於魯國。魯穆公經常派人問候,惟恐不能留住他。子思雖受到禮遇,卻常常直言不諱,認為能經常批評君主錯誤的,才能算作忠臣。
【文獻】郭店竹簡《魯穆公見子思》:「魯穆公問於子思曰:『何如而可謂忠臣?』子思曰:『恆稱其君之惡者,可謂忠臣矣。』公不悅,揖而退之。成孫弋見,公曰:『鄉者吾問忠臣於子思,子思曰:「恆稱其君之惡者,可謂忠臣矣。」寡人惑焉,而未之得也。』成孫弋曰:『噫,善哉,言乎!夫為其君之故殺其身者,嘗有之矣。恆稱其君之惡,未之有也。夫為其[君]之故殺其身者,效祿爵者也。恆稱
其
君
之惡 者,遠
祿爵者[也]。為義而遠祿爵,非子思,吾惡聞之矣。』」《孟子·公孫丑下》:「昔者魯繆公無人乎子思之側,則不能安子思。」《孟子·萬章下》:「(孟子)曰:『繆公之於子思也,亟問,亟餽鼎肉,子思不悅;於卒也,摽使者出諸大門之外,北面稽首再拜而不受,曰:「今而後,知君之犬馬畜伋!」蓋自是後無餽也。悅賢不能舉,又不能養也:可謂悅賢乎?』曰:『敢問國君欲養君子,如何斯可謂養矣?』曰:『以君命將之,再拜稽首而受;其後廩人繼粟,庖人繼肉,不以君命將之。子思以為鼎肉使己僕僕爾亟拜也,非養君子之道也。堯之於舜也,使其子九男事之,二女女焉,百官牛羊食廩備,以養舜於畎畝之中。後舉而加諸上位。故曰:王公之尊賢者也。』」《孟子·萬章下》:「繆公亟見於子思曰:『古千乘之國以友士,何如?』子思不悅。曰:『古之人有言曰:事之雲乎?豈曰友之雲乎?』子思之不悅也,豈不曰:『以位,則子君也,我臣也,何敢與君友也?以德,則子事我者也,奚可以與我友?』」《孟子·告子下》:「曰:『魯繆公之時,公儀子為政,子柳、子思為臣,魯之削也滋甚;若是乎,賢者之無益於國也!』曰:『虞不用百里奚而亡,秦穆公用之而霸。不用賢者則亡,削何可得與?』」又見《鹽鐵論·相刺》,《說苑·雜言》。《韓非子·難三》:「魯穆公問於子思曰:『吾聞龐==[左米右間]氏之子不孝,其行奚如?』子思對曰:『君子尊賢以崇德,舉善以觀民,若夫過行,是細人之所識也,臣不知也。』子思出,子服厲伯入見,問龐==氏子,子服厲伯對曰:『其過三,皆君之所未嘗聞。』自是以後,君貴子思而賤子服厲伯。」又見《論衡·非韓》。《禮記·檀弓下》:「穆公問於子思曰:『為舊君反服,古與?』子思曰:『古之君子,進人以禮,故有舊君反服之禮。今之君子,進人若將加諸膝,退人若將墜諸淵。毋為戎首,不亦善乎?又何反服之禮之有!』」《孔叢子·公儀》:「穆公問子思曰:『子之書所記夫子之言,或者以謂子之辭。』子思曰:『臣所記臣祖之言,或親聞之者;有聞之於人者,雖非正其辭,然猶不失其意焉。其君之所疑者何?』公曰:『於事無非。』子思曰:『無非,所以得臣祖之意也。就如君言,以為臣之辭,臣之辭無非,則亦所宜貴矣。事既不然,又何疑焉?』」《孔叢子·抗志》:「穆公欲相子思,子思不願,將去魯。魯君曰:『天下之王亦猶寡人也,去將安之?』子思答曰:『蓋聞君子猶鳥也,疑之則舉。今君既疑矣,又以己限天下之君,臣竊為言之過也。』」
【考辨】魯穆公元年,《六國年表》列於周威列王十九年(公元前407年),《魯周公世家》則列於十七年,但據錢穆考證,《年表》、《世家》有誤,實際應為周威列王十一年(公元前415年)(《魯穆公元乃周威列王十一年非十九年亦非十七年辨》,《系年》第155頁)今年子思已六十八歲。
周威列王24年
魯穆公14年 己卯(公元前402年)
〇子思約卒於此時
子思(約公元前483~前402),戰國初魯人,姓孔,名伋。孔子嫡孫。相傳受業於曾子。曾為魯穆公師。其思想以「誠」為核心,認為「誠者,天之道也」,「誠者,物之終始。不誠無物」(《中庸》)。人通過修養達到「至誠」境界,便可與天地鬼神相通。提出「仁義禮智聖」「五行」(帛書《五行》),對以後「五常」的形成產生影響。又說「中庸」也是其主要思想。其學說經孟子發揮,形成思孟學派。後代封建統治者尊為「述聖」。《漢書·藝文志》著錄《子思》二十三篇,已佚。現存《禮記》中的《中庸》、《表記》、《坊記》、《緇衣》等四篇是他的著作。馬王堆帛書及荊門郭店楚簡《五行》是從地下重新發現的子思學派的作品。
【文獻】《史記·孔子世家》:「孔子生鯉,字伯魚。伯魚年五十,先孔子。伯魚生伋,字子思,年六十二。嘗困於宋。子思作《中庸》。子思生白,字子上,年四十七。子上生求,字子家,年四十五。子家生箕,字子京,年四十六。」《漢書·藝文志·諸子略》儒家:「《子思》二十三篇。名伋,孔子孫,為魯繆公師。」《漢書·藝文志·諸子略》禮家:「《中庸說》二篇。」《孔叢子·居衛》:「(子思)撰《中庸》之書四十九篇。」《孟子·離婁下》:「孟子曰:曾子、子思同道。曾子,師也,父兄也;子思,臣也,微也。曾子、子思,易地則皆然。」《荀子·非十二子》:「略法先王而不知統,猶然而材劇志大,聞見雜博。按往舊造說,謂之五行,甚僻違而無類,幽隱而無說,閉約而無解。按飾其辭而祗敬之曰:此真君子之言也。——子思唱之,孟軻和之,世俗之溝猶瞀儒,嚾嚾然不知其所非也,遂受而傳之,以為仲尼、子游為茲厚於後世。是則子思、孟軻之罪也。」《韓非子·顯學》:「自孔子之也,有子張之儒,有子思之儒,有顏氏之儒,有孟氏之儒,有漆雕氏之儒,有仲良氏之儒,有孫氏之儒,有樂正氏之儒。」《隋書·音樂志》引沈約之言:「《中庸》、《表記》、《坊記》、《緇衣》,皆取《子思子》。」
【考辨】《世家》說子思「年六十二」,當為「八十二」之誤(詳上文)。子思生於公元前483年,故列於今年。
⑽ 台灣的歷史學的比較權威的學術期刊有什麼
在台灣學術界代表史學研究最高水準的刊物,一般認為是「中央研究院」創辦於1933年的《歷史語言研究所集刊》(季刊)與創辦於1971年的《近代史研究所集刊》(年刊)。就台灣高校而言,堪與匹敵的當推五所大學主辦的五大歷史學報台灣大學的《歷史學報》、台師大歷史所的《歷史學報》、東海大學歷史所《歷史學報》、成功大學的《歷史學報》、政治大學歷史所的《歷史學報》。中國文化大學史學所主辦的《史學匯刊》也堪稱質量不低。另外,自上世紀80年代以來一些高校歷史系出版的學生刊物如《史原》、《史繹》(台灣大學)、《史學會刊》(台師大)、《史化》(淡江大學)、《史苑》(輔仁大學)等,都曾在高校歷史研究學術園地扮演過活躍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