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夏師德師風
1. 中國伊斯蘭教有哪些教派
1、格底木
格底木是阿拉伯語,意為古老的和尊古的,即:符合聖行的大眾的道路。該派是中國伊斯蘭教最古老的一派,源於阿拉伯地區的遜尼派。約有二分之一的寧夏穆斯林皈依此派,尤以涇源、西吉、固原、同心、靈武、平羅各縣和吳忠、青銅峽市最為集中。
此教派實行互不隸屬的單一教坊制,教權結構較為楹散。其教坊通常以一個清真寺為中心,寺中設開學阿訇、治坊阿訇、二阿訇、掌學阿訇等,開學阿訇是教坊的最高首領—伊瑪目,主要職責是率眾禮拜、開經霽學、傳授經典、執掌教規教法、料理宗教事務。
在長期的發展中,此派受漢族儒家思想影響,一些宗教儀式中可見有漢族習俗痕跡。
2、虎非耶
虎非耶為阿拉伯語,意為悄悄的、暗暗的、低聲的。該派主張低聲念誦齊克爾,所以又稱低念派。虎非耶教派念記主詞時,要停止呼吸,連續不斷地低聲默誦。其修行人員多是一種巡遊的苦修者,通常沒有固定的行教區,也沒有隸屬的教坊和清真寺。
該派支系甚多,互不統屬,各自為教。清末以來,寧夏地區形成了洪門、鮮門、通貴三個門宦。洪門門宦的創始人是同心縣人,傳統的中心地在同心縣的洪崗子,故稱洪門。鮮門門宦已有二百多年的歷史,首領稱太爺,其第一代太爺姓鮮,故稱鮮門,傳教中心在西吉縣的前岔。
通貴門宦民國初年創始於賀蘭縣通貴鄉,以地點得名,其傳教區主要在賀蘭、永寧、平羅諸縣。
3、哲合林耶
阿拉伯語哲合林耶(即:哲合忍耶)意為公開的、響亮的、高揚的。該派主張高聲念誦記主贊聖詞,此與虎非耶教派正相反,故又有高念派之稱,哲合林耶教派形成於清乾隆年間,其創始人馬明心,字復性,又名真衛,經名伊卜拉欣,道號維朵耶.屯拉海(意為維護真主之道的人)。
在雍正年間曾在葉門沙孜林耶道堂留學,回國後在循化、河州等地傳授哲合林耶教旨。清代,哲合林耶曾掀起數次大規模的武裝行動,以金積堡為中心的西北回民反清首領馬化龍就是其第五任教統。
二十世紀初葉,哲合林耶教派的教徒,僅在寧夏就達11萬人,曾是規模最大、影響最廣的教派。這一教派在寧夏的門宦主要有兩個,即沙溝門宦和板橋門宦,前者又稱北山派,後者又稱南川派。沙溝門宦的傳教根據地在西吉縣沙溝,教眾主要分布在西吉、海原、固原、涇源等縣和吳忠市。
板橋門宦的傳教根據地在吳忠的板橋,教徒主要分布在吳忠、靈武、固原等地。該教派因曾多次抗清,均被清廷鎮壓,遭到血腥屠殺,故此常自稱為血脖子教門。
4、格底林耶
阿拉伯語格底林耶意為大能者。該派受佛教、道教影響較重,主張通過靜修參悟、誦念「無字真經歌」達到認主的目的,所以又有清真和尚、清真道士的別名。相傳該派源於蘇非派卡迪里教團,在中國的創始人相傳為穆罕默德的二十九世後裔和卓阿布都.董拉希。
寧夏的格底林耶教派主要分為韭菜坪門宦和齊門門宦,前者以韭菜坪(今海原李俊鄉)拱北為中心,教徒主要分布在固原地區;後者教徒主要分布在固原縣七營、梁家堡和同心縣的石岑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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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蘭教對中國的影響:
伊斯蘭教對各穆斯林民族的歷史文化、倫理道德、生活方式和習俗產生了深刻影響。伊斯蘭文化同中國傳統文化交流融合,成為各穆斯林民族文化不可分割的組成部分,並豐富了中華民族的歷史文化寶庫。
伊斯蘭教適應了中國文化,也影響著中國文化。中國的醫學、武術、建築,還有其他很多中國文化,都受到伊斯蘭文化的影響。
參考資料來源:網路-中國伊斯蘭教
2. 中國的伊斯蘭教是什麼派
遜尼派
中國主要是遜尼派。在回族、維吾爾族、塔塔爾、柯爾克孜族、哈薩克族、烏孜別克族、塔吉克、東鄉族、撒拉族、保安族等少數民族2000多萬人口(2006年)中,大多數信仰伊斯蘭教,在其他的漢、滿、蒙古、藏、傣等民族中也有信仰者。
中國穆斯林大多數聚居在寧夏回族自治區、甘肅、青海、河南、雲南、新疆維吾爾自治區等省和自治區,其他各省、自治區、直轄市也有分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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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斯蘭教傳入中國的時期
據中國史籍《舊唐書》與《冊府元龜》記載,這一年伊斯蘭教第三任哈里發奧斯曼(644~656在位)派使節到唐朝首都長安,晉見了唐高宗並介紹了伊斯蘭教義和阿拉伯國家統一的經過。
阿拉伯帝國第一次正式派使節來華,對後來中阿兩國在政治、經濟和文化上的廣泛交流,以及穆斯林商人的東來都產生了重大影響,故歷史學家一般將這一年作為伊斯蘭教傳入中國的開始。
3. 中國的伊斯蘭教是什麼派別的
伊斯蘭教是7世紀初由穆罕默德於阿拉伯半島創立的神教。「伊斯蘭」是阿拉伯語Islam的音譯,原意為「順服」。伊斯蘭教在我國漢語里曾經有「回教」、「 清真教」、「天方教」等稱呼、伊斯蘭教信徒通稱「穆斯林」,音譯自阿拉伯語Muslim,原意為「馴服者」。即順服安拉旨意的人伊斯蘭教是科學的宗教,它 鼓勵人們通過真科學對宇宙、世界進行認識和思考,從而使信仰更加堅固。穆聖(算爛拉胡而來習我散來埋)說:「學者的墨汁濃於烈士的鮮血。」就是讓穆斯林們 要努力學習知識,不盲從、不迷信。因為伊斯蘭是光明的、從真主降下的正教,它是科學的、充滿真理的,盲從和迷信不會認識它,只會損害它(請參閱伊斯蘭教的 信仰)。
伊斯蘭教主張和平,主張對人應有慈愛之心。真主說:「你當以善待人,象真主以善待你一樣;你不要在地方上搬弄是非,真主確是不愛搬弄是非者。」 (古蘭經28章77節,馬堅譯本)按教法規定,每一位有能力的穆斯林都應該向窮苦人伸出援助之手。
伊斯蘭教法嚴格,對於一個穆斯林,他口中吐了臟字兒就應該向主做懺悔,在背後談論別人就是干罪,不力行五功、飲酒既是大罪了,更不要提無故傷人、殺人了。真正的穆斯林都是敬畏真主、遵紀守法的人。
伊斯蘭教分為遜尼和什葉兩大派系。遜尼派為主流派別,又被稱為正統派,分布在大多數伊斯蘭國家,我國也是遜尼派;什葉派的大國為伊朗,還存在於其 它一些國家和地區,比如伊拉克等國。兩派的分別主要在於對於穆聖(算爛拉胡而來習我散來埋)繼承人的合法性的承認上。按什葉派的觀點,只有阿里巴巴及其直 系後裔才是合法的繼承人,而遜尼派承認阿布·伯克爾、歐麥爾、奧斯曼前3任哈里發的合法性。不管是遜尼派、還是什葉派,都是穆斯林兄弟。他們都信仰同一部 《古蘭經》、遵聖訓、都是誠信真主獨一、承認穆聖(算爛拉胡而來習我散來埋)是真主派給人類的最後一位使者。並認同真主的全知、全能、無求、永活、無形 似、無方位、無如何、無朝向、無體等德行的。
4. 甘肅省臨夏縣磨川清真寺屬於那個伊斯蘭教教派
甘肅省臨夏縣磨川清真寺屬於那個伊斯蘭教教派具體不太清楚。
中國穆斯林從大的方面可以歸納為四個不同的教派:格迪目、門宦、伊赫瓦尼和賽萊菲耶,而僅門宦一派又分屬奈格什班頂耶、嘎迪忍耶和庫布忍耶三大蘇菲教團,以及從幾大教團衍生出幾十個門宦。因此,中國內地(除新疆以外)的穆斯林總體可以用「四大教派、三大教團」來概括。
一、格迪目
格迪目是中國穆斯林最早的一個教派,或者說是中國傳統穆斯林的統稱。伊斯蘭教最早是由來華經商的阿拉伯穆斯林傳入中國的,從時間上推算,大約在伊斯蘭第三任哈里發奧斯曼時代,或者更早。此時,伊斯蘭在阿拉伯尚是一個無門無派,高度統一的宗教,因此,最初傳入中國的伊斯蘭,基本是聖門弟子時代純潔的信仰和實踐。但是,伊斯蘭的傳入沒有停留在歷史的某一個點上,而是不斷地進行,持續輸入。盡管中國處在遙遠的東方,與伊斯蘭的發祥地相隔千山萬水,可由於活躍在海陸兩條絲綢之路上的商人和文化使者的穿梭,中國穆斯林始終沒有脫離伊斯蘭的群體。伊斯蘭世界在解讀經典中產生的新思想、新觀念,很快反映到了中國穆斯林的信仰與實踐中。雲游四方的蘇菲修行者,在江南頻繁地活動,展示蘇菲主義的思想;飽經風霜的什葉派在中原大面積傳播,將聖裔的高貴和伊瑪目的思想傳給了中國穆斯林;由於在地緣上的毗鄰關系和血緣上的近親關系,中亞穆斯林將哈奈菲學派的教法體系和瑪突勒迪派的教義學體系移植到了中國。遙遠的中國,由於各種思潮在此匯集,儼然成了伊斯蘭世界的一個縮影。
格迪目實際就是融合了各種文化傳統,尤以中國傳統文化為深的中國穆斯林,而其明顯特點是,分布廣泛,文化多元,且在宗教生活和社會生活中具有濃郁漢文化色彩。格迪目在教義上屬「筍尼派」,推崇瑪突勒迪派的教義,盡管在有些地區受什葉派的影響對阿里、法圖麥、哈三和胡賽尼情有獨鍾,重視「阿舒拉」節和法圖麥太太的忌日;在教法方面,格迪目在承認四大學派的合法性的前提下,獨尊哈奈菲學派教法,並受伊斯蘭世界思想的影響,認為「教法創制」的大門已經關閉;在個人精神修煉方面,他們積極主張「入世」的精神,不鼓勵人人遁世修道。他們雖然認同蘇菲主義的學說,但實際並無嚴格意義上的修道者,也反對門宦教主的宗教特權。也就是說,格迪目只注重教乘,對道乘採取默認的態度,卻不加以實踐;在社會生活中,由於跟漢族人的雜居,漢文化和習俗慢慢滲透到了他們的生活實踐中,出現了一些具有儒釋道色彩的習俗和禮儀,如送喪要穿白戴孝,人歿後要過頭七至七七、百日,頭周年、三周年等。但對於這些禮俗,格迪目給予了具有伊斯蘭意味的解釋,從而心安理得地加以遵從。例如,「七」是一個特殊數字,真主創造的天有七層,真主造的一星期有七天,所以,認為超度亡靈時以「七天」為一個周期具有不同的功德。上述狀況,既是十八世紀以前中國內地穆斯林的現實,又是中國格迪目派的基本特徵。實際上,格迪目就是自伊斯蘭傳入中國以來受各種因素的影響而形成的具有中國特色的伊斯蘭文化形態。
二、門宦
中國門宦的產生,還要追溯到乾隆年間馬來遲和馬明心的出現,以及兩派之間的矛盾。馬來遲傳來奈格什班頂耶低聲記主的修持方式,這符合稍早由黑達葉統拉•阿發格傳來的方式,也是奈格什班頂耶傳統的修持方式,因而廣為大家接受。十年後,馬明心從葉門傳來奈格什班頂耶高聲記主的方式,儀式簡便,從者眾多。一高一低,差異明顯,遂將高聲記主法叫「哲赫忍耶」(高念派),低聲記主法叫「虎非耶」(低念派)。隨著兩派矛盾的加劇,門派意識得到強化,哲赫忍耶被斥為「新教」,馬來遲的虎非耶以老資格的「老教」自居。由於二者以組織化的形式存在,以制度化的形式傳播,形成了明顯的群眾性團體,中國的門宦就此誕生。據考證,「門宦」一詞最早出現在光緒二十三年(1897年)河州知州楊增新的《呈請裁革回教門宦》奏摺中。 「門宦」一詞最早是他稱,可能來源於漢族的「門閥」、「宦官」、 「宦門」等詞,表明一種封建官僚貴族身份的特權。後來為各門宦所接受,成為自稱。
門宦從清乾隆年間開始到現在,已經發展到了相當的規模,大小超過四十多個,遍及西北各省。但無論數量多少,均帶有共同的特徵——蘇菲主義傳統。因此,我們不妨說,中國的蘇菲主義門派,無論多少,共同組成了一個統一的教派——門宦,因其對經典教義的理解和實踐有別與格迪目。門宦的門派雖然眾多,但其宣揚的學理基本一致,即蘇菲主義,不同之處在於細節的實踐上。依照蘇菲主義學說,門宦追求「三乘」的全美,將其依次看做近主的道路和後世成功的途徑。所謂「三乘」,就是指(1)教乘(舍勒爾提),即履行伊斯蘭教的五項基本功課(念、禮、齋、課、朝);(2)道乘(妥勒蓋提),即在教乘基礎之上,在精神導師「穆勒師德」的指引下,從事冥想、贊念、齋拜等功修,以期獲得神秘的體驗;(3)真乘(哈給蓋提),是三乘的目的和結果,即已經達到明心見性、體悟真理的最高境界。門宦都很重視道乘的修持,一般主張教乘與道乘並修,有些甚至認為無道乘就無教乘,特別強調道乘。所以,國外的蘇菲、新疆的依禪和內地的門宦,名稱雖不同,但有相同的含意。門宦的特徵是,以蘇菲主義為理論基礎,踐行修身養性的功課;以導師(老人家、教主)為核心,聚集一批熱衷的群眾;以道堂拱北為中心,統治所屬各地清真寺。門宦具有組織化、制度化和義理化等幾個特點。
中國的門宦,分幾種類型,有直接從國外傳來的,如花寺門宦、哲赫忍耶、法門、文泉堂;有外籍蘇菲來傳的,如畢家場、大拱拜、張門、穆夫提等門宦;又有從新疆學來的,如北庄、丁門、洪門等門宦;還有自創的,如胡門和西道堂。其中西道堂是一個較特殊的門宦,其創始人馬啟西先生最初想擺脫門宦的專權,恢復格迪目的平等與自由,但終究沒有擺脫門宦的組織形式和外在表現,即有教主、有組織、有拱北、有忌日,甚至連「西道堂」這一名字也帶有門宦的烙印,只是在教義上傾向於格迪目,沒有特殊的蘇菲修持,也沒有道統的傳承。因此,西道堂是一個具有格迪目性質的門宦。
另外,中國門宦,無論多少,主要歸三個大的世界性蘇菲教團:奈格什班頂耶、嘎迪忍耶和庫布忍耶。有一小部分屬於沙茲令耶教團。奈格什班頂耶教團由中亞布哈拉蘇菲白哈文丁·穆罕默德·伊本·布爾哈嫩丁(公元1318-1389)於十四世紀創立,後以中亞為中心傳播到伊斯蘭世界各地,是傳播最廣、影響最大的世界性蘇菲教團之一。奈格什班頂耶傳到中國,有兩條路線:一是從中亞及印度沿絲綢之路傳入中國新疆、再傳入西北內陸的;一是從西亞的葉門通過海上絲綢之路傳入中國的。16世紀初,中亞奈格什班頂耶的三個支系先後傳入中國新疆,後又傳到內地。清康熙十一年(1672年)後,喀什噶爾和卓家族傳人黑達葉統拉•阿發格三次來河湟地區傳道,招收徒弟,傳授奈格什班頂耶。於是有了後來的畢家場、穆夫提等門宦。後來馬來遲從麥加回來,創華寺門宦,傳奈格什班頂耶,馬明心從葉門回來,創哲赫忍耶,也傳奈格什班頂耶。然而,無論是「哲合忍耶」還是「虎非耶」,都是奈格什班頂耶在中國的分支。值得一提的是,「虎非耶」和「哲赫忍耶」兩個名稱中國獨有,國外絕無。二者在國外的源頭,都屬於奈格什班頂耶教團。後來產生於奈格什班頂耶的支派門宦,除了直接與哲赫忍耶有淵源關系的,其他都自稱或他稱為「虎非耶」,主要有:穆夫提、臨洮、北庄、胡門、洪門、鮮門、丁門、華寺、畢家場、法門等。
三、伊赫瓦尼
伊赫瓦尼是中國伊斯蘭的教派別之一,是繼門宦以後出現在西北而與門宦對立的一個教派。由於晚出於門宦而被再一次稱為「新教」或「新新教」。「伊赫瓦尼」一詞系阿拉伯語的音譯,意為「兄弟」。該派以此命名,旨在強調穆斯林之間相親相愛、平等、獨立的關系,也符合伊斯蘭「眾信士皆兄弟」的精神。該派由甘肅河州東鄉族著名阿訇馬萬福(1849——1934年)創立。馬萬福,人稱「果園哈智」或「馬果園」,原為北庄門宦的一位阿訇。1886年,他沿絲綢之路經新疆、阿富汗、伊拉克去麥加朝覲,而後留居麥加數年,並在那裡求學。在求學期間,他耳聞目睹了瓦哈比運動的改革,對遠道而來求學的他觸動很大。
瓦哈比運動的發展和傳播與沙特王室的支持有直接的關系,王朝的興衰影響著改革運動的進展和強度。沙特王國的政權,迄今有過三次大的更迭:王朝的鼻祖穆罕默德·本·沙特於1720年左右在半島的內志地區控制了德爾因耶小鎮,成為酋長;於1744年跟瓦哈比運動的發起人穆罕默德·阿布杜里·瓦哈卜政教聯盟,既推行改革又擴張領地;於1773年建立沙特王國,史稱「第一沙特王國」。在近30年的南征北戰中,王國幾乎統治了阿拉伯半島,勢力延伸到伊拉克和敘利亞南部。1803年,王國的軍隊攻克了麥加,麥加統治者(謝里夫)被迫屈服,沙特家族開始實施對麥加長達近十年的控制。沙特家族的崛起引起了奧斯曼帝國的恐慌,從其領地中割去阿拉伯半島,是帝國不願看到的。於是,奧斯曼帝國責令其在埃及的總督派兵清剿沙特政權和瓦哈比運動。1811年,埃及軍隊到達半島,經過7年的苦戰,終於在1818年摧毀沙特家族的軍事力量,推翻其政權,盪平首都德爾因耶,家族首領和瓦哈比運動的頭目被押往土耳其政法,家族其他成員逃往科威特等海灣地區避難,「第一沙特王國」宣告滅亡。1824年,沙特家族成員圖爾凱起兵,一舉奪下利雅得,趕走土耳其軍隊,恢復沙特王國,定都利雅得,史稱「第二沙特王國」。但這次建國後,王國勢單力薄,僅控制著利雅得及其周邊的小片領土,而且還要不時地應付帝國軍隊的進攻。1836年土耳其軍隊再次擊敗沙特軍隊,國王菲薩爾被俘,被押送埃及,後逃回半島。1865年以後,王國內部因權力之爭而發生內亂,內戰頻起。1891年,拉什德家族乘虛而入,一舉消滅了不堪一擊的沙特政權,「第二沙特王國」滅亡,家族再次逃往科威特。1902年,阿卜杜勒·阿齊茲從拉什德家族手中奪取利雅得,實行了對利雅得及周邊的統治。而後,又經30年的東征西討,於1932年統一了現有的領土,建立現代沙烏地阿拉伯王國。
馬萬福求學期間(1886年——1890年)正是「第二沙特王國」的最後幾年,也正是王國政權最為薄弱的時期,王朝岌岌可危自身難保,對瓦哈比思想的支持就可想而知了。而且,「第二沙特王國」的勢力僅在利雅得,沒有延伸到麥加和麥迪納。麥加的政權一直獨立,自阿巴斯王朝後期(約1201年)就由麥加聖裔家族掌控,推選謝里夫(貴人)執政,由歷代王朝加封,唯有「第一沙特王國」的最後10年(1803——1813)被沙特政權掌控,謝里夫先潛逃後妥協。然而,1924年10月16日,阿卜杜勒·阿齊茲攻克麥加,廢除聖裔家族的謝里夫統治制度,實施對兩聖地的統治,後來,沙特國王自任「兩聖地的僕人」。所以,在馬萬福求學期間,瓦哈比運動對麥加的影響比較有限。而且,馬萬福可能對瓦哈比運動持一定的反對態度,這從他回國以後的表現可見一斑,因他既沒有打出瓦哈比運動的旗號,又沒有宣揚瓦哈比的思想。當國人尚不知瓦哈比為何物時,鼓吹阿拉伯的瓦哈比運動,對馬萬福來說不成什麼問題,但他沒有這樣做,這說明他對該運動保留一定的態度。這與當時麥加的政治環境有關,自從沙特政權第一次佔領漢志後,該就地區流行著對瓦哈比運動極為不利的宣傳,因為奧斯曼帝國為了摧毀沙特家族的勢力,瓦解其思想根基,對瓦哈比運動進行了大量反面的宣傳。另外,麥加的聖裔家族對瓦哈比運動及沙特的政權保持高度的警惕,雙方時有尖銳的沖突,這從客觀上阻止了瓦哈比思想在麥加的傳播。當時的政治和宗教氛圍不可能不影響到求學的馬萬福,但馬萬福也發現,瓦哈比運動極力反對的許多現象和思想,在中國西北地區也普遍存在,如門宦對老人家權威的信奉,對興修拱北的熱衷,對探望拱北的虔誠,以及格迪目對漢俗的遵守等。瓦哈比改革運動給了馬萬福巨大的啟迪,他便萌發了改革中國穆斯林思想文化的念頭。回國後,他輾轉南方和西北各地,最後聯合當時著名的幾位阿訇,在臨夏地區豎起了改革的大旗。他結合中國伊斯蘭的實際情況,提出了「憑經立教、遵經革俗」改革的口號。
然而,馬萬福的改革跟瓦哈比運動截然不同,馬萬福雖然見多識廣,目睹了國外伊斯蘭的狀況和瓦哈比運動的改革,但他始終恪守中國穆斯林長期形成的思想傳統,即筍尼派瑪突勒迪派的教義學傳統和哈奈菲派的教法傳統,這些在瓦哈比運動看來是必須掃除的;馬萬福提出的「憑經立教」,經典指的就是具有權威性的教法、教義學和經注學典籍,瓦哈比運動回歸的經典,指的是《古蘭經》和聖訓,二者不是同一個概念,馬萬福依賴的權威經典,瓦哈比運動全不認可,例如教義學方面的《教典詮釋》,此經依靠的是希臘邏輯學、原子論等理論;教法方面的《沙米》,作者是伊本阿比丁(1784年—1836年),蘇菲奈格什班頂耶門徒,而且反對瓦哈比運動,並把它以赫瓦利吉做比較(見《沙米》國內通用版本第3冊第427-428頁);經注學方面的《如海麥阿尼》,注者阿魯西(1803年—1854年)採用的是典型的「以個人判斷解釋古蘭經的方法」,這是賽萊菲耶所反對的,而且他也是一位蘇菲門徒,在這本經注中大量引用了蘇菲的觀點,還稱蘇菲大師為「我們的蘇菲導師們」等極高的贊美之詞(見《如海麥阿尼》,穆尼爾出版社,第1冊第7-9頁)。瓦哈比運動推崇「賽萊夫」(前三輩)而跟從罕佰里學派,而馬萬福則跟從「赫萊夫」(後輩學者)而遵循哈奈菲學派(僅這一項,足以把伊赫瓦尼跟瓦哈比運動截然分開)。馬萬福早在改革之初(1891年後不久)就啟用「伊赫瓦尼」之名,而沙特的「伊赫萬運動」是1910年後由阿卜杜勒·阿齊茲發起的具有政治、宗教和社會性質的運動,旨在讓游牧人定居下來便於統治,晚馬萬福近20年時間,而且「伊赫瓦尼」(إخوان)和「伊赫萬」(إخوة)兩個名稱雖然意思一樣,卻是不同的兩個詞。因此,在命名問題上,伊赫瓦尼受瓦哈比運動的影響,其可能性極小。
在行為實踐中,馬萬福嚴格區分了「教」和「俗」,即符合經典教義的實踐就是「教」(教門),而沒有經典依據的傳統就是「俗」(風俗)。由於中國穆斯林長期受漢文化的影響較深,在日常生活和宗教實踐中摻雜了一些漢文化的元素,馬萬福「遵經革俗」要革除的就是這部分東西。所以,馬萬福的改革沒有觸及傳統宗教思想的核心,只是對表層進行了批判和改革。因此,伊赫瓦尼在諸多方面跟格迪目一致,有些地方跟門宦相通。在信仰原則和教法細節上大家立場一致,即:三者均遵守瑪突勒迪派的信條,在認同四大學派的正統性的前提下,獨尊哈奈菲派的教法體系;在修行方面,三者公認蘇菲主義原理,但伊赫瓦尼和格迪目視蘇菲修持為「副功」,不強求人人修道。伊赫瓦尼和格迪目反對門宦賦予老人家的特權,反對森嚴的門宦制度,反對興建「拱北」和探望拱北。盡管格迪目沒有公開站出來批判,而伊赫瓦尼卻旗幟鮮明地作為批判的對象,但二者的基本立場一致。伊赫瓦尼對格迪目和門宦之間普遍存在的漢化現象提出了嚴厲的批判,例如為亡人過七、百日、周年、喪事戴孝等,也反對格迪目和門宦過除了兩大節日之外的忌日,如念聖紀、轉「拜拉特」、過「法圖麥太太節」、念「阿舒拉」等,反對高聲贊聖和吟頌《卯路提》、《麥達依哈》等贊美詩詞。伊赫瓦尼強調純真的意念,提出了「吃了不念,念了不吃」的細節原則,主張自己的功修自己干,反對出錢僱人念經。由於伊赫瓦尼的改革思想最初發生在門宦幾乎一統天下的河湟地區,針對的也是門宦中不合經典的現象,所以,反對伊赫瓦尼最堅決的,就是門宦。
伊赫瓦尼的一些細微特徵,部分地體現在後人總結出的「果園十條」中,即:一、不聚眾念《古蘭經》,只能一人念,眾人聽;二、不高聲贊聖;三、不多作「都阿」;四、不探望拱北;五、不聚眾念「討白」(懺悔);六、不紀念亡人的日子;七、不用《古蘭經》轉「伊斯尕退」;八、不幹「抬太卧爾」的「爾麥里」;九、主張對「豪空」用「省海勒」(手端)(即:對教義條款以簡便易行為原則);十、「爾麥里」要自己干,《古蘭經》要自己念,別人代干、代念不行。值得指出的是,所謂的「果園十條」,是後人總結出來的伊赫瓦尼的特徵,並非是馬萬福或「十大阿訇」 當時提出的改革綱領或行動口號;很可能那時還沒有這種提法,盡管這十條中大多數符合伊赫瓦尼的綱領。據馬通先生的調查,「果園十條」是從伊赫瓦尼推崇的經典《妥若蓋提穆罕默德定耶》中摘錄出來的,筆者查閱這本經,其中確實有「最惡劣的十條異端」之說,但與「果園十條」大相徑庭,根本不是一回事(見《妥若蓋提穆罕默德定耶》國內通用版本第1冊113-114頁)。馬通先生在他的前後兩本書中對「十條」的表述不盡一致,說明這只是一個口傳資料,伊赫瓦尼內部根本沒有標准版本的「果園十條」。筆者很多年前就問過伊赫瓦尼的老阿訇,都說從來沒有聽說過什麼「果園十條」。因為這十條中,至少第三條和第八條不是伊赫瓦尼的號召,雖然伊赫瓦尼比其他派別的人伸手作「都阿」的次數較少,但從來不號召「不多作『都阿』」;雖然伊赫瓦尼嚴格遵守主命功修,但不倡導「不幹『抬太卧爾』的『爾麥里』,即副功」。而且,第九條就根本不是伊赫瓦尼的主張,伊赫瓦尼在教法問題上絕不苟且,甚至把為挑選簡便易行而在各學派間穿梭的行為看做是「易離哈底」(叛教)。另外,伊赫瓦尼還注重穆斯林的外在特徵,如男人留胡須,女人戴蓋頭。伊赫瓦尼當時還禁止婦女纏足,順應了中國新文化運動的時代潮流。
伊赫瓦尼在組織形式上跟格迪目一致,即沒有統一的領導,沒有統一的組織中心,各地教民之間互不隸屬,只是為了團結和相對的統一而自行組成以城鎮大寺為中心的教坊群體。馬萬福無心創立一派,但他的改革思想迅速受到門宦的反對,遭受孤立和打擊,自然就形成了一派。
四、賽萊菲耶
「賽萊菲耶」 是十八世紀在阿拉伯半島興起的一個旨在回歸伊斯蘭早期傳統、凈化伊斯蘭信仰、阻止異端侵蝕的現代改良運動,但隨著其思想傾向的理論化和改革行動的群眾化,逐步變成了具有統一綱領和某種組織形式的教派。十八世紀的阿拉伯半島,特別是兩大聖地,與外界的聯系和交流是非常頻繁的,穆斯林世界的各種思潮通過一年一度的朝覲會集中到那裡,因而在理論和實踐上既呈現出多樣化,又顯得比較混亂。有感於這種現象,具有使命感的伊斯蘭學者穆罕默德·阿卜杜勒·瓦哈比(1705——1792年)發起了正本清源、回歸經訓的改革運動。它來勢迅猛,從者眾多,很快在宗教界和思想界產生巨大的影響,進而引起了一系列當代重大的政治、社會、宗教和思想的革新。
「賽萊菲耶」一詞取自阿拉伯語「賽萊夫」,意思是「過去的」、「前輩」、「過去的人和事」等意,該詞在《古蘭經》和聖訓中也是以這樣的意思出現的。而真正「賽萊夫」所指的,便是伊斯蘭早期的「前三輩」,即穆聖之後的聖門弟子、再傳弟子和三傳弟子。所以,「賽萊菲耶」便有了特殊的含義,指「前三輩」的精神境界和行為方式。他們的境界和方式包括:《古蘭經》和聖訓是解決一切問題的依據;對沒有經訓依據的宗教儀式和思想應加以否定,以凈化伊斯蘭的信仰與實踐。
根據阿拉伯人和穆斯林的習慣,由穆罕默德·阿卜杜勒·瓦哈比創立的派別應該被稱為「穆罕默德派」或「瓦哈比派」,但二者都遭到了「賽萊菲耶」的極力反對。該派喜歡自稱為「賽萊菲耶」,一方面表現了反對人物崇拜的決心,另一方面表示它有更深遠的思想淵源。「賽萊菲」的提法,據說首先緣於9世紀伊斯蘭法學家教義學家艾哈邁德·本·罕佰里(公元780 年~855 年)提出的「清廉的先賢(賽萊夫)」的概念。罕佰里教長是伊斯蘭教四大教法學派之一——罕佰里教法學派的創始人,又是罕佰里教義學派的創始人。他生活在阿巴斯王朝初期,當時阿拉伯人走出半島,從沙漠游牧生活過渡到城市定居生活;伊斯蘭文化從半島單一的宗教信仰體系融入多元文化匯聚的開放模式。境況的變遷給伊斯蘭帶來了新的挑戰,希臘、波斯、印度的思想,通過不同的渠道進入伊斯蘭的學術領域中;希臘理性主義傾向以穆爾泰宰萊派的形式在伊斯蘭教義學中大行其道,嚴重威脅著伊斯蘭的純真性。面對這種情況,罕佰里教長提出了回歸純真的伊斯蘭傳統的口號,要求回歸經訓(《古蘭經》和聖訓),回歸「清廉的先賢」對經訓的實踐,反對外來文化的侵蝕。罕佰里派尊奉「賽萊夫」(先賢)、回歸傳統、正本清源的思想,正是後來「賽萊菲耶」思想和精神的源泉。
「賽萊菲耶」有幾大明顯特徵:(1)以經訓明文為依據,裁決事物的合法與非法;(2)教法上隸屬罕佰里學派,不認同歷史上形成的其他教法學派的合法性和權威性,主張可以游離於學派之外,可以根據經訓自行「創制」(伊智提哈得);(3)反對蘇菲主義,特別是對蘇菲導師的信奉,以及對聖徒和拱北的崇敬;(4)反對一切非伊斯蘭的習俗和傳統,包括沒有經訓依據的各種禮儀;(5)反對伊斯蘭歷史上的文化創新,如教義學、教法學、經注學、哲學等精神創造和理性成果。
賽萊菲耶於十八世紀興起後,受沙特家族的扶持與推廣,很快成為沙特家族統治下的內志地區的官方意識形態,並逐漸傳播到了其它海灣國家和周邊的地區。賽萊菲耶於二十世紀三十年代傳入我國,公開於五十年代,經半個多世紀的發展,成為我國最新的伊斯蘭教派,雖然人數不多,但許多地方有不同規模的分布。1936年,時任青海省政府主席馬麟組織部分阿訇,前往麥加朝覲,聲勢浩大,影響非凡。成員中有學識淵博的阿訇馬得寶(1867~1977),又稱「尕白庄」,因他為河州廣河白庄人,還有優努斯阿訇,叫馬正清,人稱「老阿林」。他們朝覲期間,正是伊本沙特奪取政權後大力擴張的時候,瓦哈比運動在兩大聖地如火如荼地進行。馬得寶和馬正清深受其影響,並完全贊同瓦哈比運動的主張,回國後旗幟鮮明地宣傳賽萊菲耶和瓦哈比運動的主張。但他們的行動受到了伊赫瓦尼阿訇的抵制,以及馬步芳家族的壓制,宣傳工作進度緩慢。1949年河州解放後,馬得寶等看到公開宣傳賽萊菲耶主張的時機日趨成熟,遂以尕王寺據點,向河州八坊的各伊瑪目發出倡議,要求推行賽萊菲耶主張。1950年6月,馬得寶和馬正清號召17位阿訇於6月中旬的「主麻日」分別在各自寺中宣講賽萊菲耶思想,但響應者極少,反而他們被人指責背叛了伊赫瓦尼,宣傳「異端邪說」。於是,雙方的矛盾日益激化,馬得寶等人從伊赫瓦尼中正式脫離,另起爐灶,創建了賽萊菲耶。由於賽萊菲耶屬罕佰里學派,禮拜時抬三次手,因而在民間被稱為「三抬」。
賽萊菲耶跟中國其他三大教派之間的差異,在教法上屬於哈奈菲派與罕佰里派之間的差異,在教義上屬於早期以罕佰里教長為代表的「賽萊菲派」與瑪突里迪派之間的差異。無論從原則還是細節,賽萊菲耶跟其他三派的差異是非常明顯的,從客觀上就表現出了一個獨立教派的形式。這里需要特別澄清的一個問題是,長期以來學界和民間許多人誤以為伊赫瓦尼就是瓦哈比運動或賽萊菲耶在中國的延續,或者說賽萊菲耶是伊赫瓦尼中的一支。實際上,伊赫瓦尼和賽萊菲耶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教派,不可同日而語,主要表現在下列幾個方面。第一,伊赫瓦尼嚴格遵守教義學派中「瑪圖里迪派」的學說,賽萊菲耶不但不屬「瑪圖里迪派」,而且嚴厲批判這些教義學派別;第二,伊赫瓦尼在教法上嚴格遵從「哈奈菲派」,恪守「創制之門關閉」的原則,在承認四大教法學派的基礎上獨尊「哈奈菲派」,而賽萊菲耶卻認同「罕佰里派」的教法主張,但不獨尊「罕佰里派」,卻主張根據經訓獨立「創制」;第三,賽萊菲耶是國際性的教派,很多國家都存在賽萊菲耶這一派,而伊赫瓦尼則是中國的一個教派,而且帶有中國傳統伊斯蘭文化的烙印,是賽萊菲耶改革的對象。
教派是在不同的時期對經典解讀的結果,是宗教思想發展的產物,並非伊斯蘭本身。新的教派不斷產生、壯大,老的教派也會弱化、消失。穆斯林不可在教派問題上鑽牛角,要以文化動態的視角看待這一問題。各教派之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沒有一刀切的界限。從文化創新的角度看,教派的存在是有積極意義的,相互學習,相互借鑒。
——選自蘭州大學教授丁士仁《當代中國伊斯蘭教教派的新格局》
5. 古文翻譯
李昭德,京兆長安人也。父乾佑,貞觀初為殿中侍御史。時有鄃令裴仁軌私役門夫,太宗欲斬之。乾佑奏曰:「法令者,陛下制之於上,率土尊之於下,與天下共之,非陛下獨有也。仁軌犯輕罪而致極刑,是乖畫一之理。刑罰不中,則人無所措手足。臣忝憲司,不敢奉制。」太宗意解,仁軌竟免。乾佑尋遷侍御史。母卒,廬於墓側,負土成墳,太宗遣使就墓吊之,仍旌表其門。後歷長安令、治書御史,皆有能名,擢拜御史大夫。乾佑與中書令褚遂良不協,竟為遂良所構。永徽初,繼受邢、魏等州刺史。乾佑雖強直有器干,而昵於小人,既典外郡,與令史結友,書疏往返,令伺朝廷之事。俄為友人所發,坐流愛州。乾封中,起為桂州都督,歷拜司刑太常伯。舉京兆功曹參軍崔擢為尚書郎,事既不果,私以告擢。後擢有犯,乃告乾佑泄禁中語以贖罪,乾佑復坐免官。尋卒。
昭德,即乾佑之孽子也。強干有父風。少舉明經,累遷至鳳閣侍郎。長壽二年,增置夏官侍郎三員,時選昭德與婁師德、侯知一為之。是歲,又遷鳳閣鸞台平章事,尋加檢校內史。長壽中,神都改作文昌台及定鼎、上東諸門,又城外郭,皆昭德創其制度,時人以為能。初,都城洛水天津之東,立德坊西南隅,有中橋及利涉橋,以通行李。上元中,司農卿韋機始移中橋置於安眾坊之左街,當長夏門,都人甚以為便,因廢利涉橋,所省萬計。然歲為洛水沖注,常勞治葺。昭德創意積石為腳,銳其前以分水勢,自是竟無漂損。
時則天以武承嗣為文昌左相,昭德密奏曰:「承嗣,陛下之侄,又是親王,不宜更在機權,以惑眾庶。且自古帝王,父子之間猶相篡奪,況在姑侄,豈得委權與之?脫若乘便,寶位寧可安乎?」則天矍然曰:「我未之思也。」承嗣亦嘗返譖昭德,則天曰:「自我任昭德,每獲高卧,是代我勞苦,非汝所及也。」承嗣俄轉太子少保,罷知政事。延載初,鳳閣舍人張嘉福令洛陽人王慶之率輕薄惡少數百人詣闕上表,請立武承嗣為皇太子。則天不許,慶之固請不已,則天令昭德詰責之,令散。昭德便杖殺慶之,余眾乃息。昭德因奏曰:「臣聞文武之道,布在方策,民有侄為天子而為姑立廟乎!以親親言之,則天皇是陛下夫也,皇嗣是陛下子也,陛下正合傳之子孫,為萬代計。況陛下承天皇顧托而有天下,若立承嗣,臣恐天皇不血食矣。」則天寤之,乃止。
時朝廷諛佞者多獲進用,故幸恩者,事無大小,但近諂諛,皆獲進見。有人於洛水中獲白石數點赤,詣闕輒進。諸宰相詰之,對雲:「此石赤心,所以來進。」昭德叱之曰:「此石赤心,洛水中余石豈能盡反耶?」左右皆笑。是時,來俊臣、侯思止等枉撓刑法,誣陷忠良,人皆懾懼,昭德每廷奏其狀,由是俊臣黨與少自摧屈。來俊臣又嘗棄故妻而娶太原王慶詵女,侯思止亦奏娶趙郡李自挹女,敕政事堂共商量。昭德撫掌謂諸宰相曰:「大可笑!往年俊臣賊劫王慶詵女,已大辱國。今日此奴又請索李自挹女,無乃復辱國耶!」尋奏寢之。侯思止後竟為昭德所繩,搒殺之。
既而昭德專權用事,頗為朝野所惡。前魯王府功曹參軍丘愔上疏言其罪狀曰:
臣聞百王之失,皆由權歸於下。宰臣持政,常以勢盛為殃。魏冉誅庶族以安秦,非不忠也。弱諸候以強國,亦有功也。然以出入自專,擊斷無忌,威震人主,不聞有王,張祿一進深言,卒用憂死。向使昭王不即覺悟,魏冉果以專權,則秦之霸業,或不傳其子孫。陛下創業興王,撥亂英主,總權收柄,司契握圖。天授已前,萬機獨斷,發命皆中,舉事無遺,公卿百僚,具職而已。自長壽已來,厭怠細政,委任昭德,使掌機權。然其干濟小才,不堪軍國大用。直以性好凌轢,氣負剛強,盲聾下人,芻狗同列,刻薄慶賞,矯枉憲章,國家所賴者微,所妨者大。天下杜口,莫敢一言,聲威翕赫,日已熾盛。臣近於南台見敕日,諸處奏事,陛下已依,昭德請不依,陛下便不依。如此改張,不可勝數。昭德參奉機密,獻可替否,事有便利,不預諮謀,要待畫旨將行,方始別生駁異。揚露專擅,顯示於人,歸美引愆,義不如此。州縣列位,台寺庶官,入謁出辭,望塵習氣。一切奏讞,與奪事宜,皆承旨意,附會上言。今有秩之吏,多為昭德之人。陛下勿謂昭德小心,是我手臂。臣觀其膽,乃大於身,鼻息所沖,上拂雲漢。近者新陷來、張兩族,兼挫侯、王二仇,鋒銳理不可當,方寸良難窺測。書曰:知人亦未易,人亦未易知。漢光武將寵龐萌,可以託孤,卒為戎首。魏明帝期司馬懿以安國,竟肆奸回。夫小家治生,有千百之資,將以託人,尚憂失授。況兼天下之重,而可輕忽委任者乎!今昭德作福專威,橫絕朝野,愛憎與奪,旁若無人。陛下恩遇至深,蔽過甚厚。臣聞蟻穴壞堤,針芒寫氣,涓涓不絕,必成江河。履霜堅冰,須防其漸,權重一去,收之極難。臣又聞輕議近臣,犯顏深諫,明君聖主,亦有不容。臣熟知今日言之於前,明日伏誅於後。但使國安身死,臣實不悔。陛下深覽臣言,為萬姓自愛。」
時長上果毅鄧注又著《碩論》數千言,備述昭德專權之狀,鳳閣舍人逢弘敏遽奏其論。則天乃惡昭德,謂納言姚璹曰:「昭德身為內史,備荷殊榮,誠如所言,實負於國。」延載初,左遷欽州南賓尉,數日,又命免死配流。尋又召拜監察御史。時太僕少卿來俊臣與昭德素不協,乃誣構昭德有逆謀,因被下獄,與來俊臣同日而誅。是日大雨,士庶莫不痛昭德而慶俊臣也。相謂曰:「今日天雨,可謂一悲一喜矣。」神龍中,降制曰:「故李昭德勤恪在公,強直自達。立朝正色,不吐剛以茹柔;當軸勵詞,必抗情以歷詆。墉隍府寺,樹績良多,變更規模,歿而不朽。道淪福善,業虧嫉惡,名級不追,風流將沫。式旌壞樹,光被幽明,可贈左御史大夫。」德宗建中三年,加贈司空。
史臣曰:裴炎位居相輔,時屬艱難,歷覽前蹤,非無忠節。但見遲而慮淺,又遭命以會時。何者,當是時,高宗晏駕尚新,武氏革命未見,炎也唯慮中宗之過失,是其淺也;不見太後之苞藏。是其遲也。及乎承嗣請封祖禰,三思勸殺宗親,然後徒有諫章,何嘗濟事,是辜遺托,豈痛伏誅。時論則然,遲淺須信。況聞睹構逆則示其閑暇,俾殺降則彰彼猜嫌,小數有餘,大度何足,又其驗也。
禕之名父之子,諒知其才,著述頗精,履歷無愧。師范王府,秉執相權,咸有能名,固愜群議。何乃失言於大隱,取金於萬榮,潛見內人,私通嬖妾,使濁跡玷其清譽,淫行污於貞名。若言俗困濫刑,公行誣告,即又自昧周防之道,人非盡戮之冤。賜死於家,猶為多幸,臨終不撓,抑又徒勞。
玄同富於詞學,公任權衡,當為典選之時,備疏擇才之理。但以高宗棄代之後,則天居位之間,革命是懷,附己為愛,苟一言之不順,則赤族以難逃。是以唐之名臣,難忘中興之計;周之酷吏,常謀並進之讒。玄同欲復皇儲,固宜難免,死而無過,人殺何妨。
昭德強干為臣,機巧蒞事,凡所制置,動有規模。武承嗣方持左相權,將立為皇太子,尋更所任,復寢其謀,咸由昭德之言,能拒則天之旨。又觀其誅侯思止,法王慶之,挫來俊臣,致朋黨漸衰,諛佞稍退。又則天謂承嗣曰:「我任昭德,每獲高卧,代我勞苦,非汝所及也。」此則強干機巧之驗焉。公忠之道,亦在其中矣。不然,則何以致是哉!若使昭德用謙御下,以柔守剛,不恃專權,常能寡過,則復皇嗣而非晚,保臣節而必終。蓋由道乏弘持,器難苞貯,純剛是失,卷智不全。所以丘愔抗陳,鄧注深論,瓦解而固難收拾,風摧而豈易扶持。自取誅夷,人誰怨懟?
贊曰:政無刑法,時屬艱危。裴炎之智,慮淺見遲。禕之履行,貸色自欺。昭德強猛,何由不虧?死無令譽,孰謂非宜。玄同不幸,顛殞亦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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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師德
婁師德(630—699年),字宗仁,鄭州原武(今河南原武西)人,唐朝大臣、名將。
婁師德自幼才思敏捷,弱冠便以進士及第授江都(今江蘇揚州)縣尉。婁師德的才能很快便使揚州(治江都縣,今江蘇揚州市)長史盧承業感到驚異。為此,盧承業對他說:「吾子台輔之器,當以子孫相托,豈可以官屬常禮待也?」(《舊唐書·婁師德傳》)
上元初年,婁師德又累補監察御史。
儀鳳二年(677年),唐高宗李治鑒於來自吐蕃的威脅,頒發《舉猛士詔》,在全國范圍內招募勇士,以便進行軍事反攻。婁師德雖身為文臣,卻也應召入伍。唐高宗對婁師德的行為大為贊賞,特意讓他假朝散大夫。
儀鳳三年(678年),唐高宗以中書令李敬玄替其為洮河道行軍大總管、西河鎮撫大使、鄯州都督,工部尚書、左(一說右)衛大將軍劉審禮為洮河道行軍司馬,統軍出擊(參見青海之戰)。唐軍各路兵馬計達18萬,實謂空前。吐蕃聞訊後,以大論噶爾·欽陵督兵,嚴陣以待。七月,雙方在龍支(今青海樂都南)交戰。但唐軍進展不順,劉審禮於九月兵敗被俘。而身為唐軍主帥的李敬玄起初怯懦畏戰,後來又消極防守,使唐軍處處被動挨打。當李敬玄即率唐軍奔逃至承鳳嶺(今青海西寧西南干戶庄)時,被噶爾·欽陵率軍包圍。幸得左領軍員外將軍黑齒常之率500名敢死之士乘夜偷襲吐蕃兵營,擊敗吐蕃軍,李敬玄才得以率軍退回鄯州(治西都,今青海樂都),但唐軍已損兵過半。
此時的唐軍已是兵無鬥志,如果吐蕃再次發兵攻打,唐軍會有全軍覆沒的危險。危急時刻,婁師德挺身而出,收集散亡將士,使唐軍士氣得以復振。隨後,婁師德又奉命出使吐蕃,與吐蕃將論贊婆會於赤嶺(今青海日月山)。婁師德在會談中,極為宣揚唐廷休戰求和之意,以此穩住吐蕃,並趁機鞏固河隴一帶的防線。論贊婆見唐軍求和,也表示贊同。隨後,雙方立即罷兵,吐蕃此後數年不再犯邊,邊境稍寧。唐高宗以婁師德之功,遷殿中侍御史,兼河源軍(今青海西寧一帶)司馬,並知營田事。從此,婁師德成唐朝為抵抗吐蕃入侵的著名將領。
經過青海之戰,唐在河隴一帶採取守勢,屯田備邊。吐蕃在則穩扎穩打,逐步擴大其佔領區域。吐蕃雖然不大舉深入唐朝腹地,但卻經常騷擾邊境地區。這引起了唐廷的極大關注,唐高宗決意再次對吐蕃用兵。開耀元年(681年)五月二十一日,河源軍經略大使黑齒常之奉命出擊,在良非川(今青海共和西南)大敗吐蕃軍。
永淳元年(682年)五月,噶爾·欽陵率眾進犯柘(州治在今四川黑水南)、松、翼(州治在今四川黑水東)等州。十月,吐蕃又入寇河源軍。面對吐蕃的不斷進范,婁師德率兵進行反擊,雙方在白水澗(今青海湟源南)相遇。由於婁師德指揮有方,使唐軍八戰八捷。這次輝煌的勝利,使吐蕃的攻勢受到遏制,連後來《幼學》上都有「婁師德八戰八捷」的句子。戰後,婁師德受封為比部員外郎、左驍衛郎將、河源軍經略副使,與河源軍經略大使黑齒常之於河源一帶共御吐蕃。為了不讓婁師德推辭,武則天特意說:「卿有文武材,勿辭也!」(《資治通鑒·卷第二百七》)
武周天授初年(690年),婁師德又升任左金吾將軍、檢校豐州都督,依舊知營田事。武則天在位期間,非常重視儲糧備戰,所以婁師德在主管北方營田十餘年間,「衣皮袴,率士屯田」(《新唐書·婁師德傳》),取得儲備糧食數萬斛的巨大成績。邊鎮兵土,糧食充足,免去了轉運糧草的大事。武周時期其所以能夠取得收復安西四鎮(參見安西之戰)等重大軍事勝利,與此不無關系。武則天對婁師德的表現非常欣慰,並親下詔書嘉獎婁師德:「卿素積忠勤,兼懷武略,朕所以寄之襟要,授以甲兵。自卿受委北陲,總司軍任,往還靈、夏,檢校屯田,收率既多,京坻遽積。不煩和糴之費,無復轉輸之艱,兩軍及北鎮兵數年鹹得支給。勤勞之誠,久而彌著,覽以嘉尚,欣悅良深。」(《舊唐書·婁師德傳》)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長壽元年(692年),婁師德被召回朝廷,封為夏官侍郎判、判尚書事;長壽二年(693年)一月初十,又進同鳳閣鸞台平章事(即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不久,武則天考慮到營田關繫到邊鎮軍糧的供應,非常重要,所以對婁師德說:「王師外鎮,必藉邊境營田,卿須不憚劬勞,更充使檢校。」(《舊唐書·婁師德傳》)遂於延載元年(694年)一月任命婁師德為河源、積石(今青海貴德西)、懷遠(今寧夏銀川)等軍及河(治袍罕,今甘肅臨夏)、蘭(治子城,今甘肅蘭州)、鄯(治西都,今青海樂都)、廓(治化成,今青海化隆西)等州檢校營田大使。唐代西北和北部邊鎮軍事屯田非常興盛,其中婁帥德主管時最為輝煌。
不久,婁師德再次被召回朝廷,遷秋官尚書、原武縣男。
此時吐蕃贊普器弩悉弄為加強君權,除掉權重一時的噶爾家族,即以「反叛」之罪,殺重臣噶爾·贊輾恭頓。大論噶爾·欽陵十分恐慌,即思再建戰功,以求保身。並與其弟贊婆率大軍取道臨洮(今屬甘肅),進攻河西,以切斷唐朝與西域的聯系通道。唐廷於萬歲登封元年(696年)一月十一日以王孝傑為肅邊道行軍大總管,婁師德為副總管,率軍迎戰。二十六日,又以婁師德為左肅政御史大夫,並知政事。同年三月,唐蕃兩軍在素羅汗山(今甘肅臨洮界)交戰(參見素羅汗山之戰)。噶爾·欽陵因內外雙重矛盾,所以督軍做決死之戰,結果唐軍大敗,傷亡慘重。經此大敗,唐軍元氣大傷,朝野為之震動。婁師德被貶為原州(治高平,今寧夏固原)員外司馬,王孝傑則被削官為民。一次,婁師德在簽署官府文書時,吃驚地說:「官爵盡無邪!」接著又說:「亦善,亦善。」便不再把這事情放在心上。
神功元年(697年)正月二十六日,武則天任命婁師德為鳳閣侍郎、同鳳閣鸞台平章事。
這時,武則天鑒於契丹對唐的威脅逐漸加大,便於同年四月十八日,命右金吾衛大將軍武懿宗為神兵道行軍大總管,與右豹韜衛將軍何迦密率軍增援河北唐軍;五月初八,又派同平章事婁師德為清邊道副大總管、右武威衛將軍沙吒忠義為前鋒總管,率軍20萬進攻契丹,力圖挽回不利的局面。在突厥的配合下,唐軍進展順利,很快便取得了勝利。由於契丹初平,所以武則天制命婁師德與河內王武懿宗以及、魏州刺史狄仁傑分道安撫河北,對鞏固這一地區起了重要作用。
九月十七日,婁師德代理納言一職,累封譙縣子。
聖歷元年(698年)四月二十日,婁師德充隴右諸軍大使,仍檢校河西營田事。
不久,吐蕃發生內亂,贊普器弩悉弄率軍攻打噶爾·欽陵,噶爾·欽陵兵敗自殺,其弟噶爾·贊婆率子論·弓仁等投唐。為此,武則天於聖歷二年(699年)四月,派熟悉吐蕃的婁師德為天兵軍副大總管,仍充隴右諸軍大使,負責招撫吐蕃的一切事。經此內亂後,吐蕃的兵勢大為削弱。
婁師德身長八尺,方口博唇,為人寬厚,深沉有度量,即使冒犯他也不計較。一次他與李昭德一同入朝,婁師德因身體肥胖而行動緩慢,李昭德久等他也不來,便怒罵他:「為田舍子所留。」婁師德卻笑著說:「吾不田舍,復在何人?」(《新唐書·婁師德傳》)
據《朝野僉載》記載,婁師德升為納言平章政事後,一次巡察屯田。出行的日子已經定了,部下隨行人員已先起程。婁師德因腳有毛病,便坐在光政門外的大木頭上等馬。不一會兒,有一個縣令不知道他是納言,自我介紹後,跟婁師德並坐在大木頭上。縣令的手下人遠遠瞧見,趕忙走過來告訴縣令,說:「納言也。」縣令大驚,趕忙站起來賠不是,並稱:「死罪。」婁師德說:「人有不相識,法有何死罪。」縣令說:「有左嶷,以其年老眼暗奏解,某夜書表狀亦得,眼實不暗。」婁師德取笑他說:「道是夜書表狀,何故白日里不識宰相。」縣令慚愧不已,說:「願納言莫說向宰相。納言南無佛不說。」左右聞後,都大笑不已。
到靈州(治回樂,今寧夏靈武西南)後,婁師德在驛站吃完飯,便讓人牽來馬。婁師德的判官這時說:「意家漿水亦索不得,全不只承。」婁師德說:「師德已上馬,與公料理。」便叫來驛長批評他:「判官與納言何別?不與供給?索杖來。」嚇得驛長連忙叩頭。婁師德說:「我欲打汝一頓,大使打驛將,細碎事,徒涴卻名聲。若向你州縣道,你即不存生命,且放卻。」驛長叩頭流汗,狼狽而去。婁師德望著他的背影,對判官說:「與公躓頓之矣。」眾人見狀,都嘆息不已。而婁師德做事,大致上都是如此。浮休子說:司馬徽、劉寬,無以加也。
婁師德的忍讓在歷史上也是非常出名的。後來其弟授任代州(治雁門,今山西代縣)刺史,將要赴任時,婁師德問他他:「吾備位宰相,汝復為州牧,榮寵過盛,人所疾也,將何以自免?」其弟跪下說:「自今雖有人唾某面,某拭之而已,庶不為兄憂。」婁師德神色憂慮地說:「此所以為吾憂也!人唾汝面,怒汝也;汝拭之,乃逆其意,所以重其怒。夫唾,不拭自干,當笑而受之。」(《資治通鑒·卷第二百五》)這就是成語受唾自乾的來歷。正因如此,婁師德才在武則天執政時,始終受到武則天的信任。
此外,婁師德為官清廉,雖官至納言,但生活仍很清貧。據《朝野僉載》記載,婁師德在揚州期間,曾與都尉馮元常一起去拜見張冏藏。張冏藏見到二人後說道:「二君俱貴,馮位不如婁。馮唯取錢多,官益進。婁若取一錢,官即敗。」後來,馮元常任凌儀(今河南開封市)縣尉。行為放肆暴虐殘忍,巡察卻認為他辦事能力強,上奏皇上任命為雲(今陝西三原西)陽尉,又因為他搜刮錢財的事得到平反,任命他做了清強監察。而婁師德為官數十年也未收取一文錢,後雖官至台輔,但家裡仍非常窮。馮元常一直做到尚書左丞,後來犯了罪,被處自盡而死。
婁師德任監察御史時,遭遇旱災,因求雨要表示誠心,所以按例是禁止屠宰的。婁師德到陝縣視察,當地的官吏為了奉承他,還是做羊肉給他吃。為此,婁師德責問道:「你們為啥要殺羊?」廚子答道:「不是殺的,是豺狼咬死的。」婁師德明知是羊廚子所殺,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只好笑笑說:「這只豺狼倒蠻懂得禮節的。」一會,廚子又端上了紅燒魚。婁師德又問,廚子故意說:「它也是被豺狼咬死的。」婁師德大笑道:「你這傻瓜!為啥不說是被水獺咬死的呢?這就不會露出馬腳來了。」從此,豺狼咬魚的典故便流傳下來。
據《朝野僉載》記載,婁師德任兵部尚書時,曾巡視並州(治晉陽,今山西太原市西南)。入境後,近處的縣員都來迎接並且隨行。中午到了驛站,婁師德恐怕人多打擾,就讓大家在一起吃飯。婁師德見自己吃的是精細的白米飯,而別人吃的卻是粗糙的黑米飯。便把驛長叫來,責備說:「汝何為兩種待客?」驛長很惶恐,回答說:「邂逅浙米不得,死罪。」婁師德說:「卒客無卒主人,亦復何損。」便換了黑米飯和大家一起吃。
隨後,婁師德到梁州(治南鄭,今陝西漢中市)去考查屯田。和他同鄉同姓的一個人因犯罪,都督許欽明准備殺他以儆效尤。那人便來見婁師德,請他說情。婁師德說:「犯國法,師德當家兒子。亦不能舍,何況渠。」第二天宴會上,許欽明對婁師德說:「犯國法俱坐。」婁師德說:「聞有一人犯國法,雲是師德鄉里,師德實不識,但與其父為小兒時共牧牛耳,都督莫以師德寬國家法。」許欽明立即讓人給那個人去了刑具,帶到大廳。婁師德見狀,嚴厲地訓斥道:「汝辭父娘,求覓官職,不能謹潔,知復奈何。」拿了一盤餅給他,並說:「噇卻,作個飽死鬼去!」許欽明於是開釋了那個人。
婁師德除了上述的優點外,還善於舉諫人才。狄仁傑當宰相之前,婁師德曾在武則天面前竭力推薦他,但狄仁傑對此事卻一無所知。他認為婁師德不過是個普通武將,很瞧不起他,一再排擠他到外地。武則天察覺此事後,便問狄仁傑:「師德賢乎?」狄仁傑說:「為將謹守,賢則不知也。」武則天又問:「知人乎?」狄仁傑說:「臣嘗同僚,未聞其知人也。」武則天笑著說:「朕用卿,師德薦也,誠知人矣。」並隨手拿出以往婁師德推薦狄仁傑的奏章,讓狄仁傑觀看。狄仁傑看後,十分慚愧,嘆息道:「婁公盛德,我為所容乃不知,吾不逮遠矣!」(《新唐書·婁師德傳》)後來,狄仁傑也努力物色人才,隨時向武則天推薦。
同年八月,婁師德於會州(今甘肅靖遠)去世,終年七十歲。唐廷追贈他為涼州(治姑臧,今甘肅武威)都督,謚曰貞。
點評:史書稱婁師德「頗有學涉,器量寬厚,喜怒不形於色」,出將入相共達三十餘年,「恭勤接下,孜孜不怠」(《舊唐書·婁師德傳》)在當時酷吏橫行的時代,很多文武大臣都身遭不幸,唯獨婁師德能「深懷畏避」,以功名始終,與郝處俊相亞,世稱「婁、郝」。
6. 唐與吐蕃之戰的高宗和武則天時期
高宗李治即位後,唐與吐蕃的戰爭逐漸增多,規模也日益擴大。
敦煌出土的吐蕃文《編年史》第十條:至羊年(高宗顯慶四年,659年),贊普駐於乍之鹿園。大論東贊駐吐谷渾。達延莽布支於烏海東如與唐廷蘇定方交戰,達延戰死,且以八萬敗於一千。
高宗咸亨元年(670年),吐蕃攻陷西域十八羈縻州,又聯合於闐(今新疆和田)攻陷龜茲(今新疆庫車)的撥換城(今新疆阿克蘇);唐朝被迫罷龜茲、於闐、焉耆(今新疆焉耆)、疏勒(今新疆喀什)等四鎮;此前數年,吐蕃已攻滅吐谷渾,佔有其地。唐高宗任命阿史那忠為西域行軍大總管,出征西域;任命薛仁貴為邏娑(今西藏拉薩)道行軍大總管,進攻吐蕃並援送吐谷渾還故地。此役,唐軍出動5餘萬人,欲長驅直入,一舉擊敗吐蕃。唐軍進至大非川(今青海共和西南)後,薛仁貴以路險帶輜重行軍不便,率先頭部隊輕裝前進,在積石河口擊退吐蕃軍,駐軍烏海(今青海興海西南)等待唐軍主力到達。唐軍主力未能輕裝前進,行動遲緩,未至烏海即遭20萬吐蕃軍的襲擊,大敗退走,輜重也全部丟失。薛仁貴退守大非川。吐蕃相論欽陵率大軍40餘萬進攻唐軍。唐軍傷亡殆盡,薛仁貴被迫與吐蕃約和退軍(參見「大非川之戰」)。 (《新唐書·列傳(第一百四十六上)· 西域上》記載:「咸亨元年,乃以右威衛大將軍薛仁貴為邏娑道行軍大總管,左衛員外大將軍阿史那道真、左衛將軍郭待封副之,總兵五萬討吐蕃,且納諾曷缽於故廷。王師敗於大非川)
儀鳳三年(678年),唐高宗派中書令李敬玄等率兵18萬再次進攻吐蕃。雙方先戰於龍支(今青海民和東南),吐蕃退走。唐軍繼續深入,在青海湖附近與論欽陵率領的吐蕃主力激戰,唐軍大敗。唐將黑齒常之率敢死隊夜襲吐蕃軍,唐軍才得以乘敵混亂之際退回鄯州(今青海樂都)(參見「唐與吐蕃青海之戰」)。
此後,唐在河隴一帶改取守勢,屯田備邊。吐蕃在河隴以至劍南一帶的戰略則是穩扎穩打,逐步擴大其佔領區域。對唐的進攻多限於邊境地區,一般不大舉深入。在西域戰場,由於從唐本土至該地的道路遙遠險阻,後勤供應困難以及雙方的兵力大多用於其它戰場等原因,唐蕃都有兵力不足的問題。因而都很注重與當地土著連兵,致使唐蕃之間的戰爭有時表現為針對對方盟友或對方聯盟的軍事行動。
咸亨四年(673年),唐朝派鴻臚卿蕭嗣業發兵征討依附吐蕃的疏勒軍。延載元年(694年),唐將王孝傑大敗吐蕃與西突厥余部的聯軍。由於西域地域遼闊,各城國、部族相距較遠等原因,唐蕃雙方在這里的軍事行動多是遠程行軍,大進大退。如垂拱三年(687年),吐蕃翻越喀喇昆侖山和昆侖山進入西域,攻克安西四鎮,長驅東向,其前鋒直達敦煌(今甘肅敦煌西)。長壽元年(672年),唐將王孝傑率兵從西州(今新疆吐魯番)出發,轉戰數千里,直至於闐等地,大破吐蕃,復取安西四鎮(參見「安西之戰」)。戰後,唐派重兵駐守四鎮,從而結束了唐蕃在西域反復爭奪的局面 。
綜觀這一時期的唐蕃戰爭形勢,唐在西域略占優勢,吐蕃則在河隴佔有優勢。唐朝初年在軍事上對周邊各族大都佔有明顯優勢,唯獨吐蕃是個例外。除軍事指揮原因外,還有其它多種原因。如吐蕃國法嚴整,上下齊力,內部較穩固,民風剽悍尚武,且河隴一帶的軍事地理形勢對其十分有利。吐蕃位於青藏高原,攻唐可居高臨下,直入平川;而唐擊吐蕃卻要仰攻高寒缺氧的青藏高原,行軍作戰十分不便 。 670年,大非川之戰,唐與吐蕃戰爭全面爆發。
乾封二年(667年),吐蕃大相祿東贊去世,總章二年(669年),吐蕃贊普芒松芒贊以其子噶爾·贊聶多布為大相,由其弟噶爾·欽陵帶軍駐扎在原吐谷渾。總章三年(670年),欽陵率領40萬吐蕃軍隊入侵並攻佔了安西四鎮,聯合於闐攻陷龜茲的拔換城(今新疆阿克蘇)。四月初九,唐朝以薛仁貴為邏娑道行軍大總管,阿史那道真、郭待封為副,領軍5萬人反擊吐蕃軍,以收復淪陷的安西四鎮,並幫助「護吐谷渾還國」。薛仁貴率軍經鄯州(今青海省樂都縣)至青海湖南之大非川。薛仁貴留郭待封率2萬人守護輜重於大非川(今青海省共和縣西南的切吉曠原)。隨後,薛仁貴率軍輕裝奔襲。在河口(今青海省瑪多縣)大敗吐蕃軍隊。薛仁貴乘勝進占烏海城。但郭待封不服軍令,擅率後隊繼進。吐蕃軍以20餘萬軍隊發起攻擊,擊敗郭部,唐軍輜重盡喪。薛仁貴被迫退保大非川。吐蕃軍與唐軍對峙到八月,主力齊集後,欽陵指揮40餘萬大軍進攻唐軍。薛仁貴在無險無糧的情況下,進行了頑強的抵抗。但最終薛仁貴被迫「與欽陵約和而還」。戰後,吐蕃軍占據了安西四鎮。唐朝被迫將安西都護府遷至西州(今新疆吐魯番),吐谷渾亦被吐蕃徹底吞並 。
關於大非川之戰唐軍的人數,資治通鑒670年沒說,《舊唐書列傳第一百四十六上》《新唐書列傳第一百四十一上》說率眾十餘萬,《冊府元龜》《舊唐書本紀第五》《新唐書列傳第一百四十六上》說領兵五萬,有人根據作戰過程及李靖兵法分析,唐軍為5萬:大非川之戰的過程,薛仁貴出擊帶的是戰兵,輜重兵留給郭待封,郭待封部一共2萬人,所以輜重兵應該不多於2萬。按照李靖兵法,唐軍每1萬人中輜重兵3千,按照這個比例,10萬的話輜重兵超過2萬,10萬之說有誤;5萬的話,輜重兵1.5萬加5千戰兵守輜重正好2萬。所以5萬之說正確 。 儀鳳元年(676年),吐蕃侵襲唐朝的鄯州、廓州、河州(今臨夏)和疊州。唐軍反擊,在臨河龍支擊敗了吐蕃。儀鳳二年(677年),李敬玄統率的唐軍輕敵在青海湖大敗。永隆元年(680年),吐蕃攻克靠近雲南的安戎鎮,在青海方向,被唐將黑齒常之阻擋,七月,黑齒常之率軍擊敗論欽陵,升任河源軍經略大使,負責河源地區的防禦。黑齒常之上任後在當地展開屯田,使得駐軍糧食得以自給,穩定了河源戰線。開耀元年(681年)五月廿一,黑齒常之在良非川率軍擊敗同樣企圖在當地屯田的噶爾·贊婆,斬首2000級。永淳元年(682年),論欽陵侵掠唐朝柘、松、翼等州。高宗命李孝逸等分道抵禦。吐蕃在河源軍被軍使婁師德的軍隊在白水澗反擊,八戰八捷。高宗任命婁師德為比部員外郎、左驍衛郎將、河源軍經略副使 。
武則天在收復安西四鎮後,開始在青海積極反擊吐蕃。長壽三年(694年),王孝傑在青海湖附近的冷泉,打敗吐蕃大將勃論贊刃和吐蕃擁立的西突厥十姓可汗阿史那俀子。萬歲通天元年(696年),吐蕃入侵臨洮,他作為肅邊道行軍大總管,以婁師德為副手,出擊吐蕃,交戰於素羅汗山,敗於論欽陵、贊婆兄弟。699年,吐蕃贊普器弩悉弄逼迫論欽陵自殺,結束了噶爾家族幾十年的專權統治。贊婆和論欽陵的兒子論弓仁投奔武周。吐蕃實力開始衰落。
久視元年(700年)秋,吐蕃將軍麹莽布支攻打贊婆駐守的涼州,圍攻昌松縣。涼州都督唐休璟率軍到洪源谷,臨陣登高,見吐蕃軍隊衣甲鮮盛,對麾下說:「自從論欽陵死後,他兄弟論贊婆歸降。麹莽布支成為新元帥,想要炫耀威武,所以吐蕃國中貴族子弟都跟著他。雖然人馬看起來強盛,但不通軍事,我為諸君取之。」唐休璟被甲先登,與吐蕃軍六戰六克,斬麹莽布支副將二人,斬首二千五百級。築京觀(骷髏台)還軍。
長安二年(702年)十月十四,器弩悉弄率領一萬多人馬進犯茂州,都督陳大慈與吐蕃軍隊四次交戰,大勝,共斬敵首一千餘級。器弩悉弄開始謀求與武周的和平,吐蕃派使臣論彌薩請和,武則天在西都長安款待他,唐休璟也被邀請參加宴會。論彌薩多次盯著唐休璟看,武則天問他是什麼緣,他回答:「在洪源之戰,這位將軍雄猛無人可比,殺我們的將士甚眾,所以想多看看他 。
7. 李昭德 婁師德
李昭德,京兆長安人也。父乾佑,貞觀初為殿中侍御史。時有鄃令裴仁軌私役門夫,太宗欲斬之。乾佑奏曰:「法令者,陛下制之於上,率土尊之於下,與天下共之,非陛下獨有也。仁軌犯輕罪而致極刑,是乖畫一之理。刑罰不中,則人無所措手足。臣忝憲司,不敢奉制。」太宗意解,仁軌竟免。乾佑尋遷侍御史。母卒,廬於墓側,負土成墳,太宗遣使就墓吊之,仍旌表其門。後歷長安令、治書御史,皆有能名,擢拜御史大夫。乾佑與中書令褚遂良不協,竟為遂良所構。永徽初,繼受邢、魏等州刺史。乾佑雖強直有器干,而昵於小人,既典外郡,與令史結友,書疏往返,令伺朝廷之事。俄為友人所發,坐流愛州。乾封中,起為桂州都督,歷拜司刑太常伯。舉京兆功曹參軍崔擢為尚書郎,事既不果,私以告擢。後擢有犯,乃告乾佑泄禁中語以贖罪,乾佑復坐免官。尋卒。
昭德,即乾佑之孽子也。強干有父風。少舉明經,累遷至鳳閣侍郎。長壽二年,增置夏官侍郎三員,時選昭德與婁師德、侯知一為之。是歲,又遷鳳閣鸞台平章事,尋加檢校內史。長壽中,神都改作文昌台及定鼎、上東諸門,又城外郭,皆昭德創其制度,時人以為能。初,都城洛水天津之東,立德坊西南隅,有中橋及利涉橋,以通行李。上元中,司農卿韋機始移中橋置於安眾坊之左街,當長夏門,都人甚以為便,因廢利涉橋,所省萬計。然歲為洛水沖注,常勞治葺。昭德創意積石為腳,銳其前以分水勢,自是竟無漂損。
時則天以武承嗣為文昌左相,昭德密奏曰:「承嗣,陛下之侄,又是親王,不宜更在機權,以惑眾庶。且自古帝王,父子之間猶相篡奪,況在姑侄,豈得委權與之?脫若乘便,寶位寧可安乎?」則天矍然曰:「我未之思也。」承嗣亦嘗返譖昭德,則天曰:「自我任昭德,每獲高卧,是代我勞苦,非汝所及也。」承嗣俄轉太子少保,罷知政事。延載初,鳳閣舍人張嘉福令洛陽人王慶之率輕薄惡少數百人詣闕上表,請立武承嗣為皇太子。則天不許,慶之固請不已,則天令昭德詰責之,令散。昭德便杖殺慶之,余眾乃息。昭德因奏曰:「臣聞文武之道,布在方策,民有侄為天子而為姑立廟乎!以親親言之,則天皇是陛下夫也,皇嗣是陛下子也,陛下正合傳之子孫,為萬代計。況陛下承天皇顧托而有天下,若立承嗣,臣恐天皇不血食矣。」則天寤之,乃止。
時朝廷諛佞者多獲進用,故幸恩者,事無大小,但近諂諛,皆獲進見。有人於洛水中獲白石數點赤,詣闕輒進。諸宰相詰之,對雲:「此石赤心,所以來進。」昭德叱之曰:「此石赤心,洛水中余石豈能盡反耶?」左右皆笑。是時,來俊臣、侯思止等枉撓刑法,誣陷忠良,人皆懾懼,昭德每廷奏其狀,由是俊臣黨與少自摧屈。來俊臣又嘗棄故妻而娶太原王慶詵女,侯思止亦奏娶趙郡李自挹女,敕政事堂共商量。昭德撫掌謂諸宰相曰:「大可笑!往年俊臣賊劫王慶詵女,已大辱國。今日此奴又請索李自挹女,無乃復辱國耶!」尋奏寢之。侯思止後竟為昭德所繩,搒殺之。
既而昭德專權用事,頗為朝野所惡。前魯王府功曹參軍丘愔上疏言其罪狀曰:
臣聞百王之失,皆由權歸於下。宰臣持政,常以勢盛為殃。魏冉誅庶族以安秦,非不忠也。弱諸候以強國,亦有功也。然以出入自專,擊斷無忌,威震人主,不聞有王,張祿一進深言,卒用憂死。向使昭王不即覺悟,魏冉果以專權,則秦之霸業,或不傳其子孫。陛下創業興王,撥亂英主,總權收柄,司契握圖。天授已前,萬機獨斷,發命皆中,舉事無遺,公卿百僚,具職而已。自長壽已來,厭怠細政,委任昭德,使掌機權。然其干濟小才,不堪軍國大用。直以性好凌轢,氣負剛強,盲聾下人,芻狗同列,刻薄慶賞,矯枉憲章,國家所賴者微,所妨者大。天下杜口,莫敢一言,聲威翕赫,日已熾盛。臣近於南台見敕日,諸處奏事,陛下已依,昭德請不依,陛下便不依。如此改張,不可勝數。昭德參奉機密,獻可替否,事有便利,不預諮謀,要待畫旨將行,方始別生駁異。揚露專擅,顯示於人,歸美引愆,義不如此。州縣列位,台寺庶官,入謁出辭,望塵習氣。一切奏讞,與奪事宜,皆承旨意,附會上言。今有秩之吏,多為昭德之人。陛下勿謂昭德小心,是我手臂。臣觀其膽,乃大於身,鼻息所沖,上拂雲漢。近者新陷來、張兩族,兼挫侯、王二仇,鋒銳理不可當,方寸良難窺測。書曰:知人亦未易,人亦未易知。漢光武將寵龐萌,可以託孤,卒為戎首。魏明帝期司馬懿以安國,竟肆奸回。夫小家治生,有千百之資,將以託人,尚憂失授。況兼天下之重,而可輕忽委任者乎!今昭德作福專威,橫絕朝野,愛憎與奪,旁若無人。陛下恩遇至深,蔽過甚厚。臣聞蟻穴壞堤,針芒寫氣,涓涓不絕,必成江河。履霜堅冰,須防其漸,權重一去,收之極難。臣又聞輕議近臣,犯顏深諫,明君聖主,亦有不容。臣熟知今日言之於前,明日伏誅於後。但使國安身死,臣實不悔。陛下深覽臣言,為萬姓自愛。」
時長上果毅鄧注又著《碩論》數千言,備述昭德專權之狀,鳳閣舍人逢弘敏遽奏其論。則天乃惡昭德,謂納言姚璹曰:「昭德身為內史,備荷殊榮,誠如所言,實負於國。」延載初,左遷欽州南賓尉,數日,又命免死配流。尋又召拜監察御史。時太僕少卿來俊臣與昭德素不協,乃誣構昭德有逆謀,因被下獄,與來俊臣同日而誅。是日大雨,士庶莫不痛昭德而慶俊臣也。相謂曰:「今日天雨,可謂一悲一喜矣。」神龍中,降制曰:「故李昭德勤恪在公,強直自達。立朝正色,不吐剛以茹柔;當軸勵詞,必抗情以歷詆。墉隍府寺,樹績良多,變更規模,歿而不朽。道淪福善,業虧嫉惡,名級不追,風流將沫。式旌壞樹,光被幽明,可贈左御史大夫。」德宗建中三年,加贈司空。
史臣曰:裴炎位居相輔,時屬艱難,歷覽前蹤,非無忠節。但見遲而慮淺,又遭命以會時。何者,當是時,高宗晏駕尚新,武氏革命未見,炎也唯慮中宗之過失,是其淺也;不見太後之苞藏。是其遲也。及乎承嗣請封祖禰,三思勸殺宗親,然後徒有諫章,何嘗濟事,是辜遺托,豈痛伏誅。時論則然,遲淺須信。況聞睹構逆則示其閑暇,俾殺降則彰彼猜嫌,小數有餘,大度何足,又其驗也。
禕之名父之子,諒知其才,著述頗精,履歷無愧。師范王府,秉執相權,咸有能名,固愜群議。何乃失言於大隱,取金於萬榮,潛見內人,私通嬖妾,使濁跡玷其清譽,淫行污於貞名。若言俗困濫刑,公行誣告,即又自昧周防之道,人非盡戮之冤。賜死於家,猶為多幸,臨終不撓,抑又徒勞。
玄同富於詞學,公任權衡,當為典選之時,備疏擇才之理。但以高宗棄代之後,則天居位之間,革命是懷,附己為愛,苟一言之不順,則赤族以難逃。是以唐之名臣,難忘中興之計;周之酷吏,常謀並進之讒。玄同欲復皇儲,固宜難免,死而無過,人殺何妨。
昭德強干為臣,機巧蒞事,凡所制置,動有規模。武承嗣方持左相權,將立為皇太子,尋更所任,復寢其謀,咸由昭德之言,能拒則天之旨。又觀其誅侯思止,法王慶之,挫來俊臣,致朋黨漸衰,諛佞稍退。又則天謂承嗣曰:「我任昭德,每獲高卧,代我勞苦,非汝所及也。」此則強干機巧之驗焉。公忠之道,亦在其中矣。不然,則何以致是哉!若使昭德用謙御下,以柔守剛,不恃專權,常能寡過,則復皇嗣而非晚,保臣節而必終。蓋由道乏弘持,器難苞貯,純剛是失,卷智不全。所以丘愔抗陳,鄧注深論,瓦解而固難收拾,風摧而豈易扶持。自取誅夷,人誰怨懟?
贊曰:政無刑法,時屬艱危。裴炎之智,慮淺見遲。禕之履行,貸色自欺。昭德強猛,何由不虧?死無令譽,孰謂非宜。玄同不幸,顛殞亦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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婁師德
婁師德(630—699年),字宗仁,鄭州原武(今河南原武西)人,唐朝大臣、名將。
婁師德自幼才思敏捷,弱冠便以進士及第授江都(今江蘇揚州)縣尉。婁師德的才能很快便使揚州(治江都縣,今江蘇揚州市)長史盧承業感到驚異。為此,盧承業對他說:「吾子台輔之器,當以子孫相托,豈可以官屬常禮待也?」(《舊唐書·婁師德傳》)
上元初年,婁師德又累補監察御史。
儀鳳二年(677年),唐高宗李治鑒於來自吐蕃的威脅,頒發《舉猛士詔》,在全國范圍內招募勇士,以便進行軍事反攻。婁師德雖身為文臣,卻也應召入伍。唐高宗對婁師德的行為大為贊賞,特意讓他假朝散大夫。
儀鳳三年(678年),唐高宗以中書令李敬玄替其為洮河道行軍大總管、西河鎮撫大使、鄯州都督,工部尚書、左(一說右)衛大將軍劉審禮為洮河道行軍司馬,統軍出擊(參見青海之戰)。唐軍各路兵馬計達18萬,實謂空前。吐蕃聞訊後,以大論噶爾·欽陵督兵,嚴陣以待。七月,雙方在龍支(今青海樂都南)交戰。但唐軍進展不順,劉審禮於九月兵敗被俘。而身為唐軍主帥的李敬玄起初怯懦畏戰,後來又消極防守,使唐軍處處被動挨打。當李敬玄即率唐軍奔逃至承鳳嶺(今青海西寧西南干戶庄)時,被噶爾·欽陵率軍包圍。幸得左領軍員外將軍黑齒常之率500名敢死之士乘夜偷襲吐蕃兵營,擊敗吐蕃軍,李敬玄才得以率軍退回鄯州(治西都,今青海樂都),但唐軍已損兵過半。
此時的唐軍已是兵無鬥志,如果吐蕃再次發兵攻打,唐軍會有全軍覆沒的危險。危急時刻,婁師德挺身而出,收集散亡將士,使唐軍士氣得以復振。隨後,婁師德又奉命出使吐蕃,與吐蕃將論贊婆會於赤嶺(今青海日月山)。婁師德在會談中,極為宣揚唐廷休戰求和之意,以此穩住吐蕃,並趁機鞏固河隴一帶的防線。論贊婆見唐軍求和,也表示贊同。隨後,雙方立即罷兵,吐蕃此後數年不再犯邊,邊境稍寧。唐高宗以婁師德之功,遷殿中侍御史,兼河源軍(今青海西寧一帶)司馬,並知營田事。從此,婁師德成唐朝為抵抗吐蕃入侵的著名將領。
經過青海之戰,唐在河隴一帶採取守勢,屯田備邊。吐蕃在則穩扎穩打,逐步擴大其佔領區域。吐蕃雖然不大舉深入唐朝腹地,但卻經常騷擾邊境地區。這引起了唐廷的極大關注,唐高宗決意再次對吐蕃用兵。開耀元年(681年)五月二十一日,河源軍經略大使黑齒常之奉命出擊,在良非川(今青海共和西南)大敗吐蕃軍。
永淳元年(682年)五月,噶爾·欽陵率眾進犯柘(州治在今四川黑水南)、松、翼(州治在今四川黑水東)等州。十月,吐蕃又入寇河源軍。面對吐蕃的不斷進范,婁師德率兵進行反擊,雙方在白水澗(今青海湟源南)相遇。由於婁師德指揮有方,使唐軍八戰八捷。這次輝煌的勝利,使吐蕃的攻勢受到遏制,連後來《幼學》上都有「婁師德八戰八捷」的句子。戰後,婁師德受封為比部員外郎、左驍衛郎將、河源軍經略副使,與河源軍經略大使黑齒常之於河源一帶共御吐蕃。為了不讓婁師德推辭,武則天特意說:「卿有文武材,勿辭也!」(《資治通鑒·卷第二百七》)
武周天授初年(690年),婁師德又升任左金吾將軍、檢校豐州都督,依舊知營田事。武則天在位期間,非常重視儲糧備戰,所以婁師德在主管北方營田十餘年間,「衣皮袴,率士屯田」(《新唐書·婁師德傳》),取得儲備糧食數萬斛的巨大成績。邊鎮兵土,糧食充足,免去了轉運糧草的大事。武周時期其所以能夠取得收復安西四鎮(參見安西之戰)等重大軍事勝利,與此不無關系。武則天對婁師德的表現非常欣慰,並親下詔書嘉獎婁師德:「卿素積忠勤,兼懷武略,朕所以寄之襟要,授以甲兵。自卿受委北陲,總司軍任,往還靈、夏,檢校屯田,收率既多,京坻遽積。不煩和糴之費,無復轉輸之艱,兩軍及北鎮兵數年鹹得支給。勤勞之誠,久而彌著,覽以嘉尚,欣悅良深。」(《舊唐書·婁師德傳》)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長壽元年(692年),婁師德被召回朝廷,封為夏官侍郎判、判尚書事;長壽二年(693年)一月初十,又進同鳳閣鸞台平章事(即同中書門下平章事)。
不久,武則天考慮到營田關繫到邊鎮軍糧的供應,非常重要,所以對婁師德說:「王師外鎮,必藉邊境營田,卿須不憚劬勞,更充使檢校。」(《舊唐書·婁師德傳》)遂於延載元年(694年)一月任命婁師德為河源、積石(今青海貴德西)、懷遠(今寧夏銀川)等軍及河(治袍罕,今甘肅臨夏)、蘭(治子城,今甘肅蘭州)、鄯(治西都,今青海樂都)、廓(治化成,今青海化隆西)等州檢校營田大使。唐代西北和北部邊鎮軍事屯田非常興盛,其中婁帥德主管時最為輝煌。
不久,婁師德再次被召回朝廷,遷秋官尚書、原武縣男。
此時吐蕃贊普器弩悉弄為加強君權,除掉權重一時的噶爾家族,即以「反叛」之罪,殺重臣噶爾·贊輾恭頓。大論噶爾·欽陵十分恐慌,即思再建戰功,以求保身。並與其弟贊婆率大軍取道臨洮(今屬甘肅),進攻河西,以切斷唐朝與西域的聯系通道。唐廷於萬歲登封元年(696年)一月十一日以王孝傑為肅邊道行軍大總管,婁師德為副總管,率軍迎戰。二十六日,又以婁師德為左肅政御史大夫,並知政事。同年三月,唐蕃兩軍在素羅汗山(今甘肅臨洮界)交戰(參見素羅汗山之戰)。噶爾·欽陵因內外雙重矛盾,所以督軍做決死之戰,結果唐軍大敗,傷亡慘重。經此大敗,唐軍元氣大傷,朝野為之震動。婁師德被貶為原州(治高平,今寧夏固原)員外司馬,王孝傑則被削官為民。一次,婁師德在簽署官府文書時,吃驚地說:「官爵盡無邪!」接著又說:「亦善,亦善。」便不再把這事情放在心上。
神功元年(697年)正月二十六日,武則天任命婁師德為鳳閣侍郎、同鳳閣鸞台平章事。
這時,武則天鑒於契丹對唐的威脅逐漸加大,便於同年四月十八日,命右金吾衛大將軍武懿宗為神兵道行軍大總管,與右豹韜衛將軍何迦密率軍增援河北唐軍;五月初八,又派同平章事婁師德為清邊道副大總管、右武威衛將軍沙吒忠義為前鋒總管,率軍20萬進攻契丹,力圖挽回不利的局面。在突厥的配合下,唐軍進展順利,很快便取得了勝利。由於契丹初平,所以武則天制命婁師德與河內王武懿宗以及、魏州刺史狄仁傑分道安撫河北,對鞏固這一地區起了重要作用。
九月十七日,婁師德代理納言一職,累封譙縣子。
聖歷元年(698年)四月二十日,婁師德充隴右諸軍大使,仍檢校河西營田事。
不久,吐蕃發生內亂,贊普器弩悉弄率軍攻打噶爾·欽陵,噶爾·欽陵兵敗自殺,其弟噶爾·贊婆率子論·弓仁等投唐。為此,武則天於聖歷二年(699年)四月,派熟悉吐蕃的婁師德為天兵軍副大總管,仍充隴右諸軍大使,負責招撫吐蕃的一切事。經此內亂後,吐蕃的兵勢大為削弱。
婁師德身長八尺,方口博唇,為人寬厚,深沉有度量,即使冒犯他也不計較。一次他與李昭德一同入朝,婁師德因身體肥胖而行動緩慢,李昭德久等他也不來,便怒罵他:「為田舍子所留。」婁師德卻笑著說:「吾不田舍,復在何人?」(《新唐書·婁師德傳》)
據《朝野僉載》記載,婁師德升為納言平章政事後,一次巡察屯田。出行的日子已經定了,部下隨行人員已先起程。婁師德因腳有毛病,便坐在光政門外的大木頭上等馬。不一會兒,有一個縣令不知道他是納言,自我介紹後,跟婁師德並坐在大木頭上。縣令的手下人遠遠瞧見,趕忙走過來告訴縣令,說:「納言也。」縣令大驚,趕忙站起來賠不是,並稱:「死罪。」婁師德說:「人有不相識,法有何死罪。」縣令說:「有左嶷,以其年老眼暗奏解,某夜書表狀亦得,眼實不暗。」婁師德取笑他說:「道是夜書表狀,何故白日里不識宰相。」縣令慚愧不已,說:「願納言莫說向宰相。納言南無佛不說。」左右聞後,都大笑不已。
到靈州(治回樂,今寧夏靈武西南)後,婁師德在驛站吃完飯,便讓人牽來馬。婁師德的判官這時說:「意家漿水亦索不得,全不只承。」婁師德說:「師德已上馬,與公料理。」便叫來驛長批評他:「判官與納言何別?不與供給?索杖來。」嚇得驛長連忙叩頭。婁師德說:「我欲打汝一頓,大使打驛將,細碎事,徒涴卻名聲。若向你州縣道,你即不存生命,且放卻。」驛長叩頭流汗,狼狽而去。婁師德望著他的背影,對判官說:「與公躓頓之矣。」眾人見狀,都嘆息不已。而婁師德做事,大致上都是如此。浮休子說:司馬徽、劉寬,無以加也。
婁師德的忍讓在歷史上也是非常出名的。後來其弟授任代州(治雁門,今山西代縣)刺史,將要赴任時,婁師德問他他:「吾備位宰相,汝復為州牧,榮寵過盛,人所疾也,將何以自免?」其弟跪下說:「自今雖有人唾某面,某拭之而已,庶不為兄憂。」婁師德神色憂慮地說:「此所以為吾憂也!人唾汝面,怒汝也;汝拭之,乃逆其意,所以重其怒。夫唾,不拭自干,當笑而受之。」(《資治通鑒·卷第二百五》)這就是成語受唾自乾的來歷。正因如此,婁師德才在武則天執政時,始終受到武則天的信任。
此外,婁師德為官清廉,雖官至納言,但生活仍很清貧。據《朝野僉載》記載,婁師德在揚州期間,曾與都尉馮元常一起去拜見張冏藏。張冏藏見到二人後說道:「二君俱貴,馮位不如婁。馮唯取錢多,官益進。婁若取一錢,官即敗。」後來,馮元常任凌儀(今河南開封市)縣尉。行為放肆暴虐殘忍,巡察卻認為他辦事能力強,上奏皇上任命為雲(今陝西三原西)陽尉,又因為他搜刮錢財的事得到平反,任命他做了清強監察。而婁師德為官數十年也未收取一文錢,後雖官至台輔,但家裡仍非常窮。馮元常一直做到尚書左丞,後來犯了罪,被處自盡而死。
婁師德任監察御史時,遭遇旱災,因求雨要表示誠心,所以按例是禁止屠宰的。婁師德到陝縣視察,當地的官吏為了奉承他,還是做羊肉給他吃。為此,婁師德責問道:「你們為啥要殺羊?」廚子答道:「不是殺的,是豺狼咬死的。」婁師德明知是羊廚子所殺,但事已至此,多說無益,只好笑笑說:「這只豺狼倒蠻懂得禮節的。」一會,廚子又端上了紅燒魚。婁師德又問,廚子故意說:「它也是被豺狼咬死的。」婁師德大笑道:「你這傻瓜!為啥不說是被水獺咬死的呢?這就不會露出馬腳來了。」從此,豺狼咬魚的典故便流傳下來。
據《朝野僉載》記載,婁師德任兵部尚書時,曾巡視並州(治晉陽,今山西太原市西南)。入境後,近處的縣員都來迎接並且隨行。中午到了驛站,婁師德恐怕人多打擾,就讓大家在一起吃飯。婁師德見自己吃的是精細的白米飯,而別人吃的卻是粗糙的黑米飯。便把驛長叫來,責備說:「汝何為兩種待客?」驛長很惶恐,回答說:「邂逅浙米不得,死罪。」婁師德說:「卒客無卒主人,亦復何損。」便換了黑米飯和大家一起吃。
隨後,婁師德到梁州(治南鄭,今陝西漢中市)去考查屯田。和他同鄉同姓的一個人因犯罪,都督許欽明准備殺他以儆效尤。那人便來見婁師德,請他說情。婁師德說:「犯國法,師德當家兒子。亦不能舍,何況渠。」第二天宴會上,許欽明對婁師德說:「犯國法俱坐。」婁師德說:「聞有一人犯國法,雲是師德鄉里,師德實不識,但與其父為小兒時共牧牛耳,都督莫以師德寬國家法。」許欽明立即讓人給那個人去了刑具,帶到大廳。婁師德見狀,嚴厲地訓斥道:「汝辭父娘,求覓官職,不能謹潔,知復奈何。」拿了一盤餅給他,並說:「噇卻,作個飽死鬼去!」許欽明於是開釋了那個人。
婁師德除了上述的優點外,還善於舉諫人才。狄仁傑當宰相之前,婁師德曾在武則天面前竭力推薦他,但狄仁傑對此事卻一無所知。他認為婁師德不過是個普通武將,很瞧不起他,一再排擠他到外地。武則天察覺此事後,便問狄仁傑:「師德賢乎?」狄仁傑說:「為將謹守,賢則不知也。」武則天又問:「知人乎?」狄仁傑說:「臣嘗同僚,未聞其知人也。」武則天笑著說:「朕用卿,師德薦也,誠知人矣。」並隨手拿出以往婁師德推薦狄仁傑的奏章,讓狄仁傑觀看。狄仁傑看後,十分慚愧,嘆息道:「婁公盛德,我為所容乃不知,吾不逮遠矣!」(《新唐書·婁師德傳》)後來,狄仁傑也努力物色人才,隨時向武則天推薦。
同年八月,婁師德於會州(今甘肅靖遠)去世,終年七十歲。唐廷追贈他為涼州(治姑臧,今甘肅武威)都督,謚曰貞。
點評:史書稱婁師德「頗有學涉,器量寬厚,喜怒不形於色」,出將入相共達三十餘年,「恭勤接下,孜孜不怠」(《舊唐書·婁師德傳》)在當時酷吏橫行的時代,很多文武大臣都身遭不幸,唯獨婁師德能「深懷畏避」,以功名始終,與郝處俊相亞,世稱「婁、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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