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夏夏
1. 幫忙設計一個班徽,高中370班,班主任夏艷!團結一點的!
你好,是口號,還是?艷陽高照,旗開得勝
2. 少年派錢三一班主任是誰演的哪個明星
《少年派》班主任是由張磊飾演的
張磊,青島人,內地青年影視演員專,中央戲劇學院畢業。屬
2008年,主演喜劇電影《倔強蘿卜》。2010年,主演《心術》。2012年,主演了時尚偶像劇《華麗一族》。2014年,主演了講述95後青春愛情故事的電影《純純欲動》;2016年,出演古裝喜劇《極品家丁》,同年在都市情感輕喜劇《老媽的桃花運》飾演胡梭;2017年,在沙漠執導的網劇《你好,舊時光》飾演潘主任;2018年在網劇《忽而今夏》飾演裘主任
3. 用詞牌為孩子寫評語的班主任走紅,為何很少聽說現代人的詩詞名作
最近,江蘇南京市江浦實驗小學二年級3班全體學生收到了班主任夏光清老師用詞牌私人訂制的期末評語。用詞牌這種經典的方式為孩子寫評語,班主任,這種新奇的方法得到了大家的廣泛關注,這種做法也使這個班主任迅速走紅,那麼為什麼很少聽說現代人的詩詞名作呢?下面來具體分析:
三、教學是需要創意的,並不是簡單地在課堂上拿起教鞭,對學生義正言辭的嘶吼,也不是如唐僧一般在學生面前苦苦說教。學生更容易接受並喜歡有才情、有創意、風趣、幽默的老師。用古詩詞給學生寫評語,這樣的方法不僅充滿創意,而且能夠傳送經典,堪稱教學方法的典範。
4. 優秀班主任以春夏秋冬為中心怎麼寫
柏洪海老師參加工作二十多年來,他把青春熱血都播灑在了三尺講台上。從他走上班主任崗位的第一天就深知:班級管理是一項復雜而系統的育人工程,也是一門極其講究經營與管理的教育藝術。經過他的不懈努力,各方面都取得了很大成績。
一、 嚴於律己,用持久的行動彰顯為人師表
班級既是學校最基本的單位,也是一個大的集體。教師、學生與班主任之間日益相處,自然地就形成了相互比較。作為班級管理的「領頭羊」與「主心骨」,班主任的一言一行起著至關重要的表率與標桿的作用。俗話說得好:「火車跑得快,全靠車頭帶」。自擔任班主任工作以來,不管寒來暑往,春夏秋冬,他總是堅持早出晚歸,每天晨讀第一個進班,晚上最後一個離開。不早退不曠課,認真備學生、備教法,還能結合新課程改革的春風,認真而反復地研究教學與管理上的得失,與同行們細致地探討教學與管理上的新問題、新現象、新情況,及時掌握教育上最新動態,以此引領自己的教學與管理。
每學期他都精心制定詳實的班級工作計劃,常常反思工作中的得失;精心寫好班主任工作總結,積累工作經驗,將班主任工作做的更扎實。學期結束,根據學生綜合表現,撰寫如實的操行評語,點出不足,表揚優點,提出希望,並對生生點評到位,力求學生藉此提高自我評價能力和培養相互學習的行為習慣,讓這心靈的對話具有震撼人心的情感力量。
二、寬嚴相濟,用真摯的愛心鑄就班級之魂
班級是一個群體性的組織,需要堅強的核心與靈魂來凝聚這個團體,只有這樣才能產生無窮的向上力量與張力。為此,他採取與貫徹了寬容與嚴格相結合的辦法,並在其中融入真誠的愛心,去感化他們,達到既「治病又救人」的目的。
1、 用剛性的班級制度約束學生,用向上的活動昭示學生。有人說班主任是世界上「最小的主任」,可這「最小的主任」管的事卻特別多,班級的衛生、紀律,學生的行為、生活等樣樣少不了班主任的操心。特別是現在的獨生子女,頭腦靈活、思想獨立、個性鮮明、善於表現,但也存在著許多令人頭疼的毛病,如驕傲、嬌氣、以他為中心等。針對這些問題及學生的年齡、心理特徵,為此制定了嚴格的班級公約,設置了幾條紅線,如不準蓄長發,不準抽煙,不準喝酒,不準早戀,不準上網等,同時經常開展類似「人人爭先進」的評比活動來激勵、強化學生文明行為,養成良好的行為習慣。經過長期努力,一個溫馨而又充滿朝氣的學習和生活的環境在他班蔚然形成。
2、 用柔性的細節感染學生,用真誠的愛心感動學生。
在班級管理中,他平時喜歡與學生拉家常,如「你在家最喜歡做什麼?」「天氣冷了,你多穿衣服了嗎?」「最近進步很大,請繼續努力!」等等鼓勵性的話語。朋友式的友情、家人般的關愛,如此這樣的談話在他與學生之間搭建起情感的橋梁,拉近彼此的距離。當遇到問題時,學生總是樂於找他交流,傾訴內心的困惑。「信其師而樂其教」。學生喜歡上你所教學科,也就服從了你的管理,班級管理也就水到渠成了。張XX和朱XX同學是他們班上的家庭最困難的學生,父親早年去逝,靠母親在外打工維持生活與學習費用。生活上的困難使這個原本天資聰明的孩子上課聽講總是不那麼專心與認真,思想包袱重嚴重影響了他的學習成績。他看在眼裡,急在心裡,為了怕耽誤孩子的前程,他順勢精心設計了一堂「感恩的心」的主題班會,倡導人人在生活中要有感恩之心,樂於助人,使這兩個孩子有了很大的變化。
三、 凝心聚力,用密切的協作打造輝煌明天
班級工作需要科任教師與家長的團結協作與熱心配合,才能取得最理的效果。班主任的工作本質上就是處理學生與學生、學生與教師、學生與家長之間的關系,並在這些關系互動、平衡中,贏得他們的信任、理解,才能取得他們最默契的配合。
科任老師往往以自己這一學科的眼光與角度去認識。有時因為不夠准確全面而影響了教育效果。他在平時工作中,時常與科任教師交流各自所掌握的學生的思想狀況和學習情況,並向他們征詢對班級管理的意見和建議,然後對學生進行有效的教育與引導。這樣,老師之間、師生之間相互配合相互促進,感情融洽了,教學相長了,效果也就顯現了。
班級工作還需要家長的密切配合,把熱心送給家長,信任尊重家長,虛心聽取家長意見,這是他作為一名班主任與家長長期交往的一條原則。當學生有錯誤時,他及時與家長取得聯系,對家長做到溫和有禮,以商量談心的方式來交流教育孩子的得失;不歧視後進生家長,一視同仁,平等相待。家長對班主任或學校工作有意見時,抱著有則改之,無則加勉的態度,做到寬容大度,胸襟開闊;對「留守學生」的家長,他也經常與遠在他鄉的他們互通電話,向他們及時匯報子女的學習情況與在校表現。這樣他與家長建立起了密切聯系的「微信熱線」,這不僅溝通了信息,還增進了情感的交流,還拉近了雙方的距離,做起學生工作來也就得心應手。
一份耕耘,一份收獲。他所管理的班級也多次獲得「優秀班集體」榮譽稱號。
5. 重慶市綦江縣永新中學高三四班班主任夏時波在教室公然毆打謾罵學生,導致學生頭皮紅腫退學,請問高三已經
這種情況下,你可以選擇和校方領導溝通,要求給於處分。不過這種處分一般不會太嚴重,往往是不了了之。另外一種情況就是拿著學生診斷結果到教育局投訴,教育局應該會做出相應決定,不過希望不要抱有太過於偏激想法要求開除教師之類,也不大現實的。
6. 劉心武小說《班主任》全文
正文
劉心武小說《班主任》
一
你願意結識一個小流氓,並且每天同他相處嗎?我想,你肯定不願意,甚至會嗔怪我何以提出這么一個荒唐的問題。
但是,在光明中學黨支部辦公室里,當黑瘦而結實的支部書記老曹,用信任的眼光望著初三(3)班班主任張俊石老師,換一種方式向他提出這個問題時,張老師並不以為古怪荒唐。他只是極其嚴肅地考慮了一分鍾左右,便斷然回答說:"好吧!我願意認識認識他……"
事情是這樣的:前些日子,公安局從拘留所把小流氓宋寶琦放了出來。他是因為卷進了一次集體犯罪活動被拘留的。在審訊過程中,面對著無產階級專政的強大威力與政策感召,他渾身冒汗,嘴唇哆嗦,作了較為徹底的坦白交代,並且揭發檢舉了首犯的關鍵罪行。因此.公安局根據他的具體情況--情節較輕而坦白揭發較好,加上還不足十六歲--將他教育釋放了。他的父母感到再也難在老鄰居們面前拋頭露面,便通過換房的辦法搬了家,恰好搬到光明中學附近。根據這幾年實行的"就近入學"辦法,他父母來申請將宋寶琦轉入光明中學上學。他該上初三,而初三(3)班又恰好有空位子,再加上張老師有十幾年的班主任工作經驗,又是這個年級班主任里唯一的黨員。因此,經過黨支部研究,接受了宋寶琦的轉學要求,並且由老曾直接找到張老師,直截了當地擺出情況,問他說:"怎麼樣?你把宋寶琦收下吧?"
正象你所知道的那樣,張老師思忖的目光剛同老曹那飽含期待、鼓勵的目光相遇,他便答應下來了。
二
張老師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趁他頂著春天的風沙,騎車去公安局了解宋寶琦情況的當日,我們可以仔細觀察他一番。
張老師實在太平凡了。他今年三十六歲,中等身材,稍微有點發胖。他的衣褲都明顯地舊了,但非常整潔。每一個紐扣都扣得規規矩矩,連制服外套的風紀扣,也一絲不苟地扣著。他臉龐長圓,額上有三條挺深的抬頭紋,眼睛不算大,但能閃閃放光地看人,撒謊的學生最怕他這目光;不過,更讓學生們敬畏的是張老師的那張嘴,人們都說薄嘴唇的人能說會道,張老師卻是一對厚嘴唇,冬春常被風吹得爆出干皮兒;從這對厚嘴唇里迸出的話語,總是那麼熱情、生動、流利,象一架永不生銹的播種機,不斷在學生們的心田上播下革命思想和知識的種子,又象一把大條帚,不停息地把學生心田上的灰塵無情地掃去……
一路上,張老師的表情似乎挺平淡。等到聽完公安局同志的情況介紹、翻完卷宗以後,他的臉上才顯露出強烈的表情來--很難形容,既不全是憤慨,也不排除厭惡與蔑視,似乎漸漸又由決心佔了上風,但憂慮與沉重也明顯可見。
張老師從公安局回到學校時,已經是下午三點鍾。他掏出疊得很整齊的手絹,一邊擦著腦門上的汗,一邊走進年級組辦公室。顯然同組的老師們都已知道宋寶琦將於明天到他班上課的事了。教數學的尹達磊老師頭一個迎上他,形成了關於宋寶琦的第一個波瀾。
三
尹老師和張老師同歲,同是一個師范學院畢業,同時分配到光明中學任教,又經常同教一個年級。他們一貫推心置腹,就是吵嘴,也從不含沙射影、指桑罵槐,總是把想法傾巢倒出,一點"底兒"也不留。
尹老師身材細長,五官長得緊湊,這就使他永遠擺脫不了"娃娃相",多虧鼻樑上架著副深度近視鏡,才使他在學生們面前不至有失長者的尊嚴。
在這1977年的春天,尹老師感到心裡一片燦爛的陽光。他對教育戰線,對自己的學校、所教的課程和班級,都充滿了閃動著光暈的憧憬。他覺得一切不合理的事物都應該而且能夠迅速得到改進。他認為"四人幫"既已揪出,掃盪"四人幫"在教育戰線的流毒,形成理想的境界應當不需要太多的時間。不過,最近這些天他有點沉不住氣。他願意一切都如春江放舟般順利,不曾想卻仍要面臨一些復雜的問題。
關於宋寶琦即將"駕到"的消息一入他的耳中,他就忍不住熱血沸騰。張老師剛一邁進辦公室,他便把滿腔的"不理解"朝老戰友發泄出來。他劈面責問張老師:" 你為什麼答應下來?眼下,全年級面臨的形勢是要狠抓教學質量,你弄個小流氓來,陷到作他個別工作的泥坑裡去,哪還有精力抓教學質量?鬧不好,還弄個'一粒耗子屎壞掉一鍋粥'!你呀你,也不冷靜地想想,就答應下來,真讓人沒法理解……"
辦公室的其他老師,有的贊同尹老師的觀點,卻不贊同他那生硬的態度;有的不贊成他的觀點,卻又覺得他的確是出於一片好心;有的一時還拿不準道理上該怎麼看,只是為張老師憑空添了這么副重擔子,滋生了同情與擔憂……因此,雖然都或坐或站地望著張老師,卻一時都沒有說話。就連擱放在存物架上的生理衛生課教具 --耳朵模型,彷彿也特意把自己拉成了一尺半長,在專注地等待著張老師作答。
張老師覺得尹老師的意見未免偏激。但並不認為尹老師的話毫無道理。他靜靜地考慮了一分鍾,便答辯似地說:"現在,既沒有道理把宋寶琦退回給公安局,也沒有必要讓他回原學校上學。我既然是個班主任老師,那麼,他來了,我就開展工作吧……"
這真是幾句淡而無味的話。倘若張老師咄咄逼人地反駁尹老師,也許會引起一場火爆的爭論,而他竟出乎意料地這樣作答,尹老師彷彿反被懾服了。別的老師也挺感動,有的還不禁低首自問:"要是把宋寶琦分到我的班上,我會怎麼想呢?"
張老師的確必須立即開展工作,因為.就在這時,他班上的團支部書記謝惠敏找他來了。
四
謝惠敏的個頭比一般男生還高,她腰板總挺得直直的,顯得很健壯。有一回,她打業余體校柵欄牆外走過,一眼被裡頭的籃球教練看中。教練熱情地把她請了進去,滿心以為發現了個難得的培養對象。誰知讓這位長圓臉、大眼睛的姑娘試著跑了幾次藍後,竟格外地失望--原來,她彈跳力很差,手臂手腕的關節也顯得過分僵硬,一問,她根本對任何球類活動都沒有興趣。
的確,謝惠敏除了隨著大夥看看電影、唱唱每個階段的推薦歌曲,幾乎沒有什麼業余愛好。她功課中平,作業有時完不成,主要是由於社會工作佔去的精力和時間大多了--因此倒也能獲得老師和同學們的諒解。
頭年夏天,張老師接任這個班的班主任時,謝惠敏已經是團支部書記了。張老師到任不久便輪到這個班下鄉學農,返校的那天,隊伍離村二里多了,謝惠敏突然發現有個男生手裡轉動著個麥穗,她不禁又驚又氣地跑過去批評說:"你怎麼能帶走貧下中農的麥子?給我!得送回去!"那個男生不服氣地辯解說:"我要拿回家給家長看,讓他們知道這兒的麥子長得有多麼棒!"結果引起一場爭論,多數同學並不站在謝惠敏一邊,有的說她"死心眼",有的說她"太過分"。最後自然輪到張老師表態,謝惠敏手裡緊緊握著那根豐滿的麥穗,微張著嘴唇,期待地望著張老師。出乎許多同學的意料,張老師同意了謝惠敏送回麥穗的請求。耳邊響著一片揚聲爭論與喁喁低議交織成的音波,望著在雨後泥濘的大車道上奔回村莊的謝惠敏那獨特的背影,張老師曾經感動地想:問題不在於小小的麥穗是否一定要這樣來處理:看哪,這個僅僅只有三個月團齡的支部書記,正用全部純潔而高尚的感情,在維護"絕不能讓貧下中農損失一粒麥子"的信念--她的身上,有著多麼可貴的閃光素質啊!
但是,這以後,直到"四人幫"揪出來之前,濃郁的陰雲籠罩著我們祖國的大地,陰雲的暗影自然也投射到了小小的初三(3)班。被"四人幫"那個大黑干將控制的團市委,已經向光明中學派駐了聯絡員,據說是來培養某種"典型",是否在初三(3)班設點,已在他們考慮之中,謝惠敏自然常被他們找去談話。謝惠敏對他們的"教誨"並不能心領神會,因為她沒有絲毫的政治投機心理,她單純而真誠。但是,打從這時候起,張老師同謝惠敏之間開始顯露出某種似乎解釋不清的矛盾。比如說,謝惠敏來告狀,說團支部過組織生活時,五個團員竟有兩個打瞌睡。張老師沒有去責難那兩個不象樣子的團員,卻向謝惠敏建議說;"為什麼過組織生活總是念報紙呢?下回搞一次爬山比賽不成嗎?保險他們不會打瞌睡!"謝惠敏瞪圓了雙眼,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隔了好一陣,才抗議地說:"爬山,那叫什麼組織生活?我們讀的是批宋江的文章啊……"再比如,那一天熱得象被扣在了蒸籠里,下了課,女孩子們都跑攏窗口去透氣,張老師把謝惠敏叫到一邊,上下打量著她說:"你為什麼還穿長袖襯衫呢?你該帶頭換上短袖才是,而且,你們女孩子該穿裙子才對啊!"謝惠敏雖然熱得直喘氣,卻驚訝得滿臉漲紅,她簡直不能理解張老師在提倡什麼作風!班上只有宣傳委員石紅才穿帶小碎花的短袖襯衫,還有那種帶褶子的短裙,這在謝惠敏看來,乃是"沾染了資產階級作風"的表現!
"四人幫"揪出來之後,張老師同謝惠敏之間的矛盾自然可以解釋清楚了,但並沒有完全消除。
現在,謝惠敏找到張老師。向他匯報說:"班上同學都知道宋寶琦要來了,有的男生說他原來是什麼'菜市口老四',特別厲害;有些女生害怕了,說是明天宋寶琦真來,她們就不上學了!"
張老師一愣。他還沒有來得及預料到這些情況。現在既然出現了這些情況,他感到格外需要團支部配合工作,便問謝惠敏:
"你怕嗎?你說該怎麼辦?"
謝惠敏晃晃小短辮說:"我怕什麼?這是階級斗爭!他敢犯狂,我們就跟他斗!"
張老師心裡一熱。一霎時,那在泥濘的大車道上奔走的背影活跳在記憶的屏幕上。他親熱地對謝惠敏說:"你趕緊把團支部和班委會的人找齊,咱們到教室開個幹部會!"
五
四點二十左右,幹部會結束了。其他幹部們都走了,教室里只剩下張老師、謝惠敏和石紅三個人。
石紅恰好面對窗戶坐著,午後的春陽射到她的圓臉龐上,使她的兩頰更加紅潤;她拿筆的手托著腮,張大的眼眶裡,晶亮的眸子緩慢地游動著,豐滿的下巴微微上翹 --這是每當她要想出一個更巧妙的方法來解決一道教學題時,為數學老師所熟悉、所喜愛的神態。可是此刻她並不是在解數學題,而是在琢磨怎麼寫出明天一早同大家--也包括宋寶琦--見面的"號角詩"。
張老師同謝惠敏在一旁談著話。圍繞著接收宋寶琦需要展開的工作,已經全部落實。男生幹部們分頭找男生們做工作去了,跟他們講宋寶琦並不是什麼威震菜市口的 "英雄",而是個犯了錯誤的需要幫助的人。對他既別好奇乃至於敬畏,也不能歧視打擊,大家要齊心合力地幫助他。女生幹部將分頭到那幾個或者是因為膽小,或者是出於賭氣,宣布明天不來上學的女生家去,對她們和她們的家長講清楚,學校一定會保證女孩子們不受宋寶琦欺侮;對宋寶琦這樣的小流氓,消極躲避只能助長他的惡習,只有團結起來同他斗爭,進行教有,才能化有害為無害,並且逐步化無害為有益。張老師則要對宋寶琦進行家訪,對他以及他的家長進行初步了解,並進行第一次思想工作,石紅的"口角詩"明天一早將向大家強調:"讓我們的教室響徹向'四化'進軍的腳步聲!"
當石紅的"號角詩"快要寫完的時候,張老師同謝惠敏的談話結束了。張老師把攤在桌上、剛給幹部們看過的幾件東西往一塊斂。那是張老師從派出所帶回來的、宋寶琦犯案後被搜出的物品:一把用來斗毆的自行車彈簧鎖,一副殘破油膩的撲克牌,一個式樣新穎附有打火機的鍍鎳煙盒,還有一本撕掉了封皮的小說。小幹部們面對這些東西都厭惡得皺鼻子、撇嘴角。謝惠敏提議說:"團支部明天課後開個現場會,積極分子們也參加,擺出這些東西,狠狠批判一頓!"大夥都同意,張老師也點頭說:
"對,要利用這個機會,進一步抓好反腐蝕教育。"
沒曾想,臨到張老師收斂這幾件物品時,突然出現了矛盾,還鬧得挺僵。
別的東西都收進書包了,只剩下那本小說。張老師原來顧不得細翻,這時拿起來一檢查,不由得"啊!"了一聲。原來那是本文化大革命以前,中國青年出版社出版的長篇小說《牛虻》。
謝惠敏感到張老師神情有點異常,忙把那本書要過來翻看。她以前沒聽說過、更沒看見過這本書,她見里頭有外國男女講戀愛的插圖,不禁驚叫起來:"唉呀!真黃!明天得狠批這本黃書!"
張老師皺起眉頭,思索著。他回憶起自己中學時代的情況。那時候,團支部曾向班上同學們推薦過這本小說……圍坐在篝火旁,大夥用青春的熱情輪流朗讀過它;倚扶著萬里長城的城堞,大夥熱烈地討論過"牛虻"這個人物的優缺點……這本英國小說家伏尼契寫成的作品,曾激動過當年的張老師和他的同輩人,他們曾從小說主人公的形象中,汲取過向上的力量……也許,當年對這本小說的缺點批判不夠?也許,當年對小說的精華部分理解得也不夠准確、不夠深刻?……但,不管怎麼說- -張老師想到這兒,忍不住對謝惠敏開口分辨道:
"這本《牛虻》可不能說成是黃書……"
謝惠敏的兩撇眉毛險些飛出腦門,她瞪圓了雙眼望著張老師,激烈地質問說:"怎麼?不是黃書?!這號書不是黃書什麼是黃書!"在謝惠敏的心目中,早已形成一種鐵的邏輯,那就是凡不是書店出售的、圖書館外借的書,全是黑書、黃書。這實在也不能怪她。她開始接觸圖書的這些年,恰好是"四人幫"搞法西斯文化專制主義最凶的幾年。可愛而又可憐的謝惠敏啊,她單純地崇信一切用鉛字新排印出來的東西,而在"四人幫"控制輿論工具的那幾年裡,她用虔誠的態度拜讀的報紙刊物上,充塞著多少他們的"幫文",噴濺出了多少戕害青少年的毒汁啊!倘若在謝惠敏最親近的人當中,有人及時向她點明:張春橋、姚文元那兩篇號稱"闡述無產階級專政理論"的"重要文章"大可懷疑,而"梁效"、"唐曉文"之類的大塊文章也絕非馬列主義的"權威論著"……那該有多好啊!但是,由於種種主觀和客觀上的原因,沒有人向她點明這一點。她的父母經常囑咐謝惠敏及其弟妹,要聽毛主席的話,變認真聽廣播、看報紙;要求他們遵守紀律、尊重老師;要求他們好好學功課……謝惠敏從這樣的家庭教育中受益不淺,具備了強烈的無產階級感情、勞動者後代的氣質;但是,在資產階級、修正主義的白骨精化為美女現形的斗爭環境里,光有樸素的無產階級感情就容易陷於輕信和盲從,而"白骨精"們正是拚命利用一些人的輕信與盲從以售其奸!就這樣,謝惠敏正當風華正茂之年,滿心滿意想成為一個好的革命者,想為共產主義這個大目標而奮斗,卻被"四人幫"害得眼界狹窄、是非模糊。豈止《牛虻》這本書她會認為是毒草,我們這段故事發生的時候,《青春之歌》已經進行再版了,但謝惠敏還保持著"四人幫"揪出前形成的習慣--把那些熱衷於傳播"文藝消息",什麼又會有某個新電影上演啦,電台又播了個什麼新歌呀這樣的同學們,看成是"沾染了資產階級思想"。就在前幾天,她發現石紅在自習課上看一本厚厚的小說,下課她便給沒收了。那是1959年出版的《青春之歌》,她隨便翻檢了幾頁,把自己弄得心跳神亂--斷定是本"黃書",正想拿來上交給張老師,石紅笑嘻嘻地一把搶了回去,還拍著封面說;"可帶勁啦!你也看看吧!"結果兩人爭吵了一場;後來她忙著去團委開會,倒忘記向張老師反映了,沒想到今天張老師竟比石紅還要石紅--親口否認這本外國"黃書"不黃!在謝惠敏心中,外國的"黃書"當然一律又要比中國的"黃書"更黃了。面對著這樣一位張老師,她又聯想起以前的許多細瑣沖突來。於是,往常畢竟占據支配地位的尊敬之感,頓然減少了許多。她微微噘起嘴,飛走的眉毛落回來擰成了個死疙瘩。
這時候,石紅寫完"號角詩",正准備給張老師和謝惠敏朗
誦,突然聽到張老師說:"這本《牛虻》可不能說成是黃書……"她這才知道那本被書原來就是《牛虻》,趕忙湊攏謝惠敏身邊去看,謝惠敏大聲質問張老師的話剛一出口,她便熱情地晃動著謝惠敏胳膊說:"別這么說!我聽爸爸媽媽講過,《牛虻》這本書值得一讀!這兩天我正讀《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里頭的保爾·柯察金是個無產階級英雄,可他就特別佩服'牛虻'……"石紅早就想找本《牛虻》來看,一直沒有借到,所以她從謝惠敏手中拿過書來翻動時,心裡翻騰著強烈的求知慾:這本書寫的是什麼時代的事兒?故事發生在什麼地方?"牛虻"究竟是個啥樣的人?真的有值得佩服的地方嗎?……當她把破書還到張老師手上時,不禁問道: "讀這本書,該注意些啥?學習些啥?"謝惠敏咬住嘴唇,眯起眼睛,不滿地望著石紅,心裡怦怦直跳。張老師翻動著那本飽經滄桑的《牛虻》,他本想耐心地對謝惠敏解釋為什麼不能把它算作"黃書",但是這本書是從宋寶琦那兒抄出來的,並且,瞧,插圖上,凡有女主角瓊瑪出現,一律野蠻地給她添上了八字鬍須。又焉知宋寶琦他們不是把它當成"黃書"來看的呢?生活現象是復雜的。這本《牛虻》的遭遇也夠光怪陸離了。對謝惠敏這樣實際上還很幼稚的孩子。分析過於復雜的生活現象和精華糟粕並存的文藝作品,需要充裕的時間和適宜的場合。
想到這些,我們的張老師便把破舊的《牛虻》放入書包,和藹地對謝惠敏說:"關於這本書的事兒,咱們改天再談吧。看,快五點了,咱們趕緊聽聽石紅寫的'號角詩'吧,聽完分頭按計劃行動。"
石紅念的詩,謝惠敏一句也沒裝進腦子里去。她痛苦而惶惑地望著映在課桌上的那些斑駁的樹影。她非常、非常願意尊敬張老師,可張老師對這樣一本書的古怪態度,又讓她不能不在心裡嘀咕:"還是老師呢,怎麼會這樣啊?!……"
六
五點剛過,張老師騎車抵達宋家的新居。小院的兩間東屋裡東西還來不及仔細整理,顯得很凌亂。比如說,一盆開始掛花的
"令箭",就很不恰當地擺放在歪蓋著塑料布的縫紉機上。
宋寶琦的母親是個售貨員,這天正為搬家倒休,忙不迭地拾綴著屋子。見張老師來了,她有點寬慰,又有點羞愧,忙把宋寶琦從堂屋喊出來,讓他給老師敬禮,又讓他去倒茶。我們且不忙隨張老師的眼光去打量宋寶琦,先隨張老師坐下來同宋寶琦母親談談,了解一下這個家庭的大概。
宋寶琦的父親在園林局苗圃場工作,一直上"正常班",就是說,下午六點以後就能往家奔了。但他每天常常要八、九點鍾才回家。為什麼?宋寶琦母親說起來連連嘆氣,原來這些年他養成了個壞習慣:下班的路上經過月壇,總要把自行車一撂,到小樹林里同一些人席地而坐,打撲克消遣,有時打到天黑也不散,挪到路燈底下接茬打,非得其中有個人站起來趕著去工廠上夜班,他們才散。
顯然,這樣一位父親,既然缺乏豐富而有意義的精神生活,那麼,對宋寶琦的缺乏教育管束也就可想而知了。至於當母親的,從她含怨的敘述中,不難看出她是怎樣自食了溺愛與放任獨生子的苦果。
絕不要以為這個家庭很差勁。張老師注意到,盡管他們還有大量的清理與安置工作,才能使房間達到窗明幾凈的程度,但是一張鑲鏡框的毛主席像,卻已端正地掛到了北牆,並且,一張稍小的周總理像,裝在一個自製的環繞著銀白梅花圖案的鏡框中,被鄭重地擺放在了小衣櫃的正中。這說明這對年近半百的平凡夫婦,內心裡也涌盪著和億萬人民相同的感情波瀾。那麼,除了他們自身的弱點以外,誰應當對他們精神生活的貧乏負責呢?……
差一刻六點的時侯,張老師請當母親的盡管去忙她的家務事,他把宋寶琦帶進裡屋,開始了對小流氓的第一次談話。
現在我們可以仔細看看宋寶琦是個什麼模樣了。他上身只穿著尼龍彈力背心,一疙瘩一疙瘩的橫肉,和那白里透紅的膚色,充分說明他有幸生活在我們這個不愁吃不愁穿的社會里,營養是多麼充分,軀體里蘊藏著多麼充沛的精力。唉,他那張臉啊,即便是以經常直視受教育者為習慣的張老師,乍一看也不免渾身起栗。並非五官不端正,令人寒心的是從面部肌肉里,從毆斗中打裂過又縫上的上唇中,從鼻翅的神經質扇動中,特別是從那雙一目瞭然地充斥著空虛與愚蠢的眼神中,你立即會感覺到,彷彿一個被污水潑得變了形的靈魂,赤裸裸地立在了聚光燈下。
經過三十來個回合的問答,張老師已在心裡對宋寶琦有了如下的估計:缺乏起碼的政治覺悟,知識水平大約只相當初中一年級程度,別看有著一身犟肉,實際上對任何一種正規的體育活動都不在行。張老師想到,一些滿足於貼貼標簽的人批判起宋寶琦這樣的小流氓來,一定會說他是"滿腦子資產階級思想"。但是,隨著進一步地詢問,張老師便愈來愈深切地感到,籠統地說宋寶琦這樣的小流氓具有資產階級思想,那就近乎無的放矢,對引導他走上正路也無濟於事。
宋寶琦的確有嚴重的資產階級思想,但究竟是哪一些資產階級思想呢?
資產階級標榜"自由、平等、博愛",講究"個人奮斗"、"成名成家",用虛偽的"人性論"掩蓋他們追求剝削、壓迫的罪行。而宋寶琦呢?他自從陷入了那個流氓集團以後,便無時無刻不處於森嚴的約束之中,並且多次被大流氓"扇耳茄子"與用煙頭燙後腦勺。他憤怒嗎?反抗嗎?不,他既無追求"個性解放"、呼號"自由、平等"的思想行動,也從未想到過"博愛";他一方面迷信"哥兒們義氣",心甘情願地替大流氓當"炊撥兒",另一方面又把扇比他更小的流氓耳光當作最大的樂趣。什麼"成名成家",他連想也沒有想過,因為從他懂事的時候起,一切專門家--科學家、工程師、作家、教授……幾乎都被林賊、"四人帶"打成了"臭老九",論排行,似乎還在他們流氓之下,對他來說,何羨慕之有?有何奮斗而求之的必要?資產階級的典型思想之一是"知識即力量",對不起,我們的宋寶琦也絕無此種觀念。知識有什麼用?無休無止地"造反"最好。張鐵生考試據說得了個"大鴨蛋",不是反而當上大官了嗎?……所以,不能籠統地給宋寶琦貼上個"滿腦袋資產階級思想"的標簽便罷休,要對症下葯!資分階級在上升階段的那些個思想觀點,他頭腦里並不多甚至沒有,他有的反倒是封建時代的"哥兒們義氣"以及資產階級在沒落階段的享樂主義一類的反動思想影響……請不要在張老師對宋寶琦的這種剖析面前閉上你的眼睛,塞上你的耳朵,這是事實!而且,很遺憾,如果你熱愛我們的祖國,為我們可愛的祖國的未來操心的話,那麼,你還要承認,宋寶琦身上所反映出的這種問題,在一定程度上還並不是極個別的!
請抱著解決實際問題、治療我們祖國健壯軀體上的局部癰疽的態度,同我們的張老師一起,來考慮考慮如何教育、轉變宋寶琦這類青少年吧!
希望我的回答對您有幫助,祝好!
7. 對班主任的嚴正聲明怎麼回夏
你針對她的聲明,一條一條的回復就可以了
8. 9月1日,班長單丹從班主任夏老師那裡領取了40個「成長記錄袋」,80張記錄卡,請你寫一張領條
領 條
本人自夏老師處領取40個「成長記錄袋」,80張記錄卡。
領取人:單丹
領取時間:2009年9月1日
9. 替侄子開家長會剛踏進教室我想逃,班主任難道是我分手5年的初戀
5
夏童開學了,接他放學的任務落在了夏貝身上。
夏貝抗議,老媽義正言辭,「我得做飯,你爸去你三姑姥爺家了,你哥和你嫂子還沒回來,你正好下班從童童學校過,順路捎回來就行了唄。」
無奈之下,夏貝不情不願的接下了這個任務。
因為加了會班,夏貝趕到學校的時候學生都已經走完了。
只剩下夏童——還有陪著他的楚言卿。
「附近新開了家餐廳,老闆是我朋友,這么晚了,吃了飯再走吧。」
夏貝剛想拒絕,夏童就脆生生的說了一句,謝謝楚老師!
秉承著拿人手軟,吃人嘴短的原則,夏貝這頓飯吃的很慌,吃到一半,她去了衛生間。
夏童吃著雞塊,像個小大人似的看著楚言卿,「老師,你是不是想追我姑姑啊?」
楚言卿笑了,「你怎麼知道?」
「你看我姑姑的眼神跟爸爸看媽媽的眼神是一樣的,還有,書上說了,一個成年男人請一個成年女人吃飯,無非是因為兩種原因,想追她,還有想騙她。」
「老師你這么帥,一定是想追我姑姑啦!」
楚言卿笑意更盛,「你都是看的什麼書啊。」
「老師,我還是很贊成你追姑姑的,不過……」夏童招招手,示意他把耳朵貼過來。
夏貝一回來就看到自家侄子和楚言卿正聊的開心,笑得她心裡發毛。
老媽的電話突然打了過來,根據經驗,不開擴音她隔著老遠就能聽見老媽的獅吼,「夏貝,這都幾點了,你接童童怎麼還沒回來!」
夏童一個眼色給楚言卿使了過去,小手一伸奪過了姑姑的手機,「奶奶,你來接我吧,姑姑要去約會!」
夏貝的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在留在這等老媽過來和跟著楚言卿離開之間,她選擇了後者。
她可不想接受老媽的無底洞盤問,這小祖宗真能給她闖禍,把夏童託付給餐廳老闆後,夏貝拉著楚言卿飛速逃離了現場。
6
在楚言卿的車上,夏貝斟酌再三,還是問出了那句話。
「楚言卿,你,你不會是……」
「不會是什麼?」他低沉的聲音在她身側響起,染上了三分揶揄。
「你不會是想報復我吧!」一閉眼一狠心,夏貝就喊出了這句話,然後閉上眼,等待著接下來的審判。
車子戛然而止,停在了路邊,夏貝偷偷瞄了一眼車窗外,荒郊野嶺,荒無人煙,就是把她拋屍了警察也得好一陣找吧。
不就是分手了吧,前任也不能整的跟仇人一樣吧!
楚言卿看著她臉上豐富的表情變化,忍俊不禁,笑出了聲,「夏貝啊夏貝,你腦子里裝的都是什麼啊。」
看著這樣的楚言卿,夏貝恍若回到了多年以前,她追在他屁股後頭,一堆又一堆的情話,一天又一天的早餐。
那時候楚言卿就說,「夏貝,你腦子里整體裝的都是什麼啊!」
她就笑眯眯的回一句,「裝的都是你啊,滿滿的!」
楚言卿的手朝她伸過來的那一刻,夏貝恍然從回憶中驚醒,「你干嗎?」
他沒說話,只是伸手把夏貝擁進了懷里,跳的熱烈的心臟在夏貝的耳邊一下,又一下。
「聽見了嗎,夏貝,它說很高興再遇見你,這次,它不想再錯過你了。」
夏貝的腦中升起一朵絢爛的煙花,她想起了最初喜歡楚言卿的時候,只是因為他的名字。
「楚言卿,這名字好酸哪。」夏貝跟沈婷吐槽,沈婷咬了一口冰棍,「聽說可帥了,人還高冷,不近人間煙火呢!」
夏貝無所謂的嘟嘟嘴,把這事忘到了腦後,直到她見到他的那一刻,她才終於明白,什麼叫君子世無雙。
晃了晃腦袋,夏貝努力使自己清醒一點,不要被眼前的迷魂陣亂了心智。
她脫離了楚言卿的懷抱,一本正經,「你,是不是打算用美色把我追到手,然後無情的把我拋棄,好報復我當年和你分手之恨?」
楚言卿很是無奈,「當年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根本沒去我媽給你找的那個公司。」
他的神情忽而變得十分落寞,「當年是我不懂怎麼去愛你,才讓你覺得我不夠好,對不起。」
夏貝鼻子一酸,「晚了!」
她很霸氣的下了車,走進了夜風中。楚言卿的心底涌過一陣酸澀,還沒來得及心痛,夏貝就鑽了進來。
她摸摸鼻子,很沒出息的開口,「那個,太冷了,要不你先把我送回家?」
7
夏貝回到家,一老一少整整齊齊坐在沙發上,齊刷刷的看向她。
「姑姑,和楚老師約會怎麼樣啊?」
「哎呀!」夏貝大喊一聲,啪的把房門關上了。
老媽和夏童面面相覷。
「童童,奶奶問你,你們那個楚老師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嗯,長得帥,人也很溫柔,特別大方好說話!」
長得帥,這是事實啊。溫柔?呃,看姑姑的眼神的確很溫柔嘛,至於大方好說話嘛,只要他在姑姑面前多說他的好話,楚老師就會把萱萱調到跟他一組!
第二天一早,夏貝就把沈婷約了出來,一五一十的把事情跟她說了。
沈婷表現的無比淡定,一臉我早就猜到了的表情。
「我該怎麼辦啊?」
「哎,你自己摸著良心說,楚言卿那麼帥的人,整天杵在你眼前,你就沒有想法?」
夏貝抬起頭,「我對他的想法全被他媽扼殺了,你不知道當年他媽說話那趾高氣昂的樣,還說只要我放楚言卿出國,她保證給我一個體面的工作。」
「而且我那時候跟他說分手也不全是因為這個,我覺得他根本就不愛我,誰陪在他身邊,誰離開他,對他而言根本就沒有影響。」
沈婷嘆了一口氣,「這就是論婆媳關系的重要性啊!」
夏貝的事還沒捋明白,老哥就回來了,帶著曬黑的嫂子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小貝,辛苦你了,聽老媽說這幾天都是你接送童童。」
夏貝蔫蔫的應了聲,又窩到沙發上去了。
夏寶一臉的疑問,這不像是老妹的作風啊,正想著,門鈴就響了起來。
「楚老師!」夏童率先喊了一聲。
「哎呀,是楚老師啊,快請進請進!」
夏貝聽到楚老師的那一刻,神經一下子就緊綳起來,果不其然,楚言卿笑意盈盈的走了進來。(小說名:《老師立定要站好》,作者:執筆訴清歡。來自:每天讀點故事,看更多精彩內容)
10. 劉心武的短篇小說《班主任》原文
劉心武小說《班主任》
一
你願意結識一個小流氓,並且每天同他相處嗎?我想,你肯定不願意,甚至會嗔怪我何以提出這么一個荒唐的問題。
但是,在光明中學黨支部辦公室里,當黑瘦而結實的支部書記老曹,用信任的眼光望著初三(3)班班主任張俊石老師,換一種方式向他提出這個問題時,張老師並不以為古怪荒唐。他只是極其嚴肅地考慮了一分鍾左右,便斷然回答說:"好吧,我願意認識認識他 "
事情是這樣的:前些日子,公安局從拘留所把小流氓宋寶琦放了出來。他是因為卷進了一次集體犯罪活動被拘留的。在審訊過程中,面對著無產階級專政的強大威力與政策感召,他渾身冒汗,嘴唇哆嗦,作了較為徹底的坦白交代,並且揭發檢舉了首犯的關鍵罪行。因此.公安局根據他的具體情況--情節較輕而坦白揭發較好,加上還不足十六歲--將他教育釋放了。他的父母感到再也難在老鄰居們面前拋頭露面,便通過換房的辦法搬了家,恰好搬到光明中學附近。根據這幾年實行的"就近入學"辦法,他父母來申請將宋寶琦轉入光明中學上學。他該上初三,而初三(3)班又恰好有空位子,再加上張老師有十幾年的班主任工作經驗,又是這個年級班主任里唯一的黨員。因此,經過黨支部研究,接受了宋寶琦的轉學要求,並且由老曾直接找到張老師,直截了當地擺出情況,問他說:"怎麼樣?你把宋寶琦收下吧?"
正象你所知道的那樣,張老師思忖的目光剛同老曹那飽含期待、鼓勵的目光相遇,他便答應下來了。
二
張老師是個什麼樣的人呢?
趁他頂著春天的風沙,騎車去公安局了解宋寶琦情況的當日,我們可以仔細觀察他一番。
張老師實在太平凡了。他今年三十六歲,中等身材,稍微有點發胖。他的衣褲都明顯地舊了,但非常整潔。每一個紐扣都扣得規規矩矩,連制服外套的風紀扣,也一絲不苟地扣著。他臉龐長圓,額上有三條挺深的抬頭紋,眼睛不算大,但能閃閃放光地看人,撒謊的學生最怕他這目光;不過,更讓學生們敬畏的是張老師的那張嘴,人們都說薄嘴唇的人能說會道,張老師卻是一對厚嘴唇,冬春常被風吹得爆出干皮兒;從這對厚嘴唇里迸出的話語,總是那麼熱情、生動、流利,象一架永不生銹的播種機,不斷在學生們的心田上播下革命思想和知識的種子,又象一把大條帚,不停息地把學生心田上的灰塵無情地掃去
一路上,張老師的表情似乎挺平淡。等到聽完公安局同志的情況介紹、翻完卷宗以後,他的臉上才顯露出強烈的表情來--很難形容,既不全是憤慨,也不排除厭惡與蔑視,似乎漸漸又由決心佔了上風,但憂慮與沉重也明顯可見。
張老師從公安局回到學校時,已經是下午三點鍾。他掏出疊得很整齊的手絹,一邊擦著腦門上的汗,一邊走進年級組辦公室。顯然同組的老師們都已知道宋寶琦將於明天到他班上課的事了。教數學的尹達磊老師頭一個迎上他,形成了關於宋寶琦的第一個波瀾。
三
尹老師和張老師同歲,同是一個師范學院畢業,同時分配到光明中學任教,又經常同教一個年級。他們一貫推心置腹,就是吵嘴,也從不含沙射影、指桑罵槐,總是把想法傾巢倒出,一點"底兒"也不留。
尹老師身材細長,五官長得緊湊,這就使他永遠擺脫不了"娃娃相",多虧鼻樑上架著副深度近視鏡,才使他在學生們面前不至有失長者的尊嚴。
在這1977年的春天,尹老師感到心裡一片燦爛的陽光。他對教育戰線,對自己的學校、所教的課程和班級,都充滿了閃動著光暈的憧憬。他覺得一切不合理的事物都應該而且能夠迅速得到改進。他認為"四人幫"既已揪出,掃盪"四人幫"在教育戰線的流毒,形成理想的境界應當不需要太多的時間。不過,最近這些天他有點沉不住氣。他願意一切都如春江放舟般順利,不曾想卻仍要面臨一些復雜的問題。
關於宋寶琦即將"駕到"的消息一入他的耳中,他就忍不住熱血沸騰。張老師剛一邁進辦公室,他便把滿腔的"不理解"朝老戰友發泄出來。他劈面責問張老師:" 你為什麼答應下來?眼下,全年級面臨的形勢是要狠抓教學質量,你弄個小流氓來,陷到作他個別工作的泥坑裡去,哪還有精力抓教學質量?鬧不好,還弄個'一粒耗子屎壞掉一鍋粥',你呀你,也不冷靜地想想,就答應下來,真讓人沒法理解 "
辦公室的其他老師,有的贊同尹老師的觀點,卻不贊同他那生硬的態度;有的不贊成他的觀點,卻又覺得他的確是出於一片好心;有的一時還拿不準道理上該怎麼看,只是為張老師憑空添了這么副重擔子,滋生了同情與擔憂 因此,雖然都或坐或站地望著張老師,卻一時都沒有說話。就連擱放在存物架上的生理衛生課教具 --耳朵模型,彷彿也特意把自己拉成了一尺半長,在專注地等待著張老師作答。
張老師覺得尹老師的意見未免偏激。但並不認為尹老師的話毫無道理。他靜靜地考慮了一分鍾,便答辯似地說:"現在,既沒有道理把宋寶琦退回給公安局,也沒有必要讓他回原學校上學。我既然是個班主任老師,那麼,他來了,我就開展工作吧 "
這真是幾句淡而無味的話。倘若張老師咄咄逼人地反駁尹老師,也許會引起一場火爆的爭論,而他竟出乎意料地這樣作答,尹老師彷彿反被懾服了。別的老師也挺感動,有的還不禁低首自問:"要是把宋寶琦分到我的班上,我會怎麼想呢?"
張老師的確必須立即開展工作,因為.就在這時,他班上的團支部書記謝惠敏找他來了。
四
謝惠敏的個頭比一般男生還高,她腰板總挺得直直的,顯得很健壯。有一回,她打業余體校柵欄牆外走過,一眼被裡頭的籃球教練看中。教練熱情地把她請了進去,滿心以為發現了個難得的培養對象。誰知讓這位長圓臉、大眼睛的姑娘試著跑了幾次藍後,竟格外地失望--原來,她彈跳力很差,手臂手腕的關節也顯得過分僵硬,一問,她根本對任何球類活動都沒有興趣。
的確,謝惠敏除了隨著大夥看看電影、唱唱每個階段的推薦歌曲,幾乎沒有什麼業余愛好。她功課中平,作業有時完不成,主要是由於社會工作佔去的精力和時間大多了--因此倒也能獲得老師和同學們的諒解。
頭年夏天,張老師接任這個班的班主任時,謝惠敏已經是團支部書記了。張老師到任不久便輪到這個班下鄉學農,返校的那天,隊伍離村二里多了,謝惠敏突然發現有個男生手裡轉動著個麥穗,她不禁又驚又氣地跑過去批評說:"你怎麼能帶走貧下中農的麥子?給我,得送回去,"那個男生不服氣地辯解說:"我要拿回家給家長看,讓他們知道這兒的麥子長得有多麼棒,"結果引起一場爭論,多數同學並不站在謝惠敏一邊,有的說她"死心眼",有的說她"太過分"。最後自然輪到張老師表態,謝惠敏手裡緊緊握著那根豐滿的麥穗,微張著嘴唇,期待地望著張老師。出乎許多同學的意料,張老師同意了謝惠敏送回麥穗的請求。耳邊響著一片揚聲爭論與喁喁低議交織成的音波,望著在雨後泥濘的大車道上奔回村莊的謝惠敏那獨特的背影,張老師曾經感動地想:問題不在於小小的麥穗是否一定要這樣來處理:看哪,這個僅僅只有三個月團齡的支部書記,正用全部純潔而高尚的感情,在維護"絕不能讓貧下中農損失一粒麥子"的信念--她的身上,有著多麼可貴的閃光素質啊,
但是,這以後,直到"四人幫"揪出來之前,濃郁的陰雲籠罩著我們祖國的大地,陰雲的暗影自然也投射到了小小的初三(3)班。被"四人幫"那個大黑干將控制的團市委,已經向光明中學派駐了聯絡員,據說是來培養某種"典型",是否在初三(3)班設點,已在他們考慮之中,謝惠敏自然常被他們找去談話。謝惠敏對他們的"教誨"並不能心領神會,因為她沒有絲毫的政治投機心理,她單純而真誠。但是,打從這時候起,張老師同謝惠敏之間開始顯露出某種似乎解釋不清的矛盾。比如說,謝惠敏來告狀,說團支部過組織生活時,五個團員竟有兩個打瞌睡。張老師沒有去責難那兩個不象樣子的團員,卻向謝惠敏建議說;"為什麼過組織生活總是念報紙呢?下回搞一次爬山比賽不成嗎?保險他們不會打瞌睡,"謝惠敏瞪圓了雙眼,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隔了好一陣,才抗議地說:"爬山,那叫什麼組織生活?我們讀的是批宋江的文章啊 "再比如,那一天熱得象被扣在了蒸籠里,下了課,女孩子們都跑攏窗口去透氣,張老師把謝惠敏叫到一邊,上下打量著她說:"你為什麼還穿長袖襯衫呢?你該帶頭換上短袖才是,而且,你們女孩子該穿裙子才對啊,"謝惠敏雖然熱得直喘氣,卻驚訝得滿臉漲紅,她簡直不能理解張老師在提倡什麼作風,班上只有宣傳委員石紅才穿帶小碎花的短袖襯衫,還有那種帶褶子的短裙,這在謝惠敏看來,乃是"沾染了資產階級作風"的表現,
"四人幫"揪出來之後,張老師同謝惠敏之間的矛盾自然可以解釋清楚了,但並沒有完全消除。
現在,謝惠敏找到張老師。向他匯報說:"班上同學都知道宋寶琦要來了,有的男生說他原來是什麼'菜市口老四',特別厲害;有些女生害怕了,說是明天宋寶琦真來,她們就不上學了,"
張老師一愣。他還沒有來得及預料到這些情況。現在既然出現了這些情況,他感到格外需要團支部配合工作,便問謝惠敏:
"你怕嗎?你說該怎麼辦?"
謝惠敏晃晃小短辮說:"我怕什麼?這是階級斗爭,他敢犯狂,我們就跟他斗,"
張老師心裡一熱。一霎時,那在泥濘的大車道上奔走的背影活跳在記憶的屏幕上。他親熱地對謝惠敏說:"你趕緊把團支部和班委會的人找齊,咱們到教室開個幹部會,"
五
四點二十左右,幹部會結束了。其他幹部們都走了,教室里只剩下張老師、謝惠敏和石紅三個人。
石紅恰好面對窗戶坐著,午後的春陽射到她的圓臉龐上,使她的兩頰更加紅潤;她拿筆的手托著腮,張大的眼眶裡,晶亮的眸子緩慢地游動著,豐滿的下巴微微上翹 --這是每當她要想出一個更巧妙的方法來解決一道教學題時,為數學老師所熟悉、所喜愛的神態。可是此刻她並不是在解數學題,而是在琢磨怎麼寫出明天一早同大家--也包括宋寶琦--見面的"號角詩"。
張老師同謝惠敏在一旁談著話。圍繞著接收宋寶琦需要展開的工作,已經全部落實。男生幹部們分頭找男生們做工作去了,跟他們講宋寶琦並不是什麼威震菜市口的 "英雄",而是個犯了錯誤的需要幫助的人。對他既別好奇乃至於敬畏,也不能歧視打擊,大家要齊心合力地幫助他。女生幹部將分頭到那幾個或者是因為膽小,或者是出於賭氣,宣布明天不來上學的女生家去,對她們和她們的家長講清楚,學校一定會保證女孩子們不受宋寶琦欺侮;對宋寶琦這樣的小流氓,消極躲避只能助長他的惡習,只有團結起來同他斗爭,進行教有,才能化有害為無害,並且逐步化無害為有益。張老師則要對宋寶琦進行家訪,對他以及他的家長進行初步了解,並進行第一次思想工作,石紅的"口角詩"明天一早將向大家強調:"讓我們的教室響徹向'四化'進軍的腳步聲,"
當石紅的"號角詩"快要寫完的時候,張老師同謝惠敏的談話結束了。張老師把攤在桌上、剛給幹部們看過的幾件東西往一塊斂。那是張老師從派出所帶回來的、宋寶琦犯案後被搜出的物品:一把用來斗毆的自行車彈簧鎖,一副殘破油膩的撲克牌,一個式樣新穎附有打火機的鍍鎳煙盒,還有一本撕掉了封皮的小說。小幹部們面對這些東西都厭惡得皺鼻子、撇嘴角。謝惠敏提議說:"團支部明天課後開個現場會,積極分子們也參加,擺出這些東西,狠狠批判一頓,"大夥都同意,張老師也點頭說:
"對,要利用這個機會,進一步抓好反腐蝕教育。"
沒曾想,臨到張老師收斂這幾件物品時,突然出現了矛盾,還鬧得挺僵。
別的東西都收進書包了,只剩下那本小說。張老師原來顧不得細翻,這時拿起來一檢查,不由得"啊,"了一聲。原來那是本文化大革命以前,中國青年出版社出版的長篇小說《牛虻》。
謝惠敏感到張老師神情有點異常,忙把那本書要過來翻看。她以前沒聽說過、更沒看見過這本書,她見里頭有外國男女講戀愛的插圖,不禁驚叫起來:"唉呀,真黃,明天得狠批這本黃書,"
張老師皺起眉頭,思索著。他回憶起自己中學時代的情況。那時候,團支部曾向班上同學們推薦過這本小說 圍坐在篝火旁,大夥用青春的熱情輪流朗讀過它;倚扶著萬里長城的城堞,大夥熱烈地討論過"牛虻"這個人物的優缺點 這本英國小說家伏尼契寫成的作品,曾激動過當年的張老師和他的同輩人,他們曾從小說主人公的形象中,汲取過向上的力量 也許,當年對這本小說的缺點批判不夠?也許,當年對小說的精華部分理解得也不夠准確、不夠深刻? 但,不管怎麼說- -張老師想到這兒,忍不住對謝惠敏開口分辨道:
"這本《牛虻》可不能說成是黃書 "
謝惠敏的兩撇眉毛險些飛出腦門,她瞪圓了雙眼望著張老師,激烈地質問說:"怎麼?不是黃書?,這號書不是黃書什麼是黃書,"在謝惠敏的心目中,早已形成一種鐵的邏輯,那就是凡不是書店出售的、圖書館外借的書,全是黑書、黃書。這實在也不能怪她。她開始接觸圖書的這些年,恰好是"四人幫"搞法西斯文化專制主義最凶的幾年。可愛而又可憐的謝惠敏啊,她單純地崇信一切用鉛字新排印出來的東西,而在"四人幫"控制輿論工具的那幾年裡,她用虔誠的態度拜讀的報紙刊物上,充塞著多少他們的"幫文",噴濺出了多少戕害青少年的毒汁啊,倘若在謝惠敏最親近的人當中,有人及時向她點明:張春橋、姚文元那兩篇號稱"闡述無產階級專政理論"的"重要文章"大可懷疑,而"梁效"、"唐曉文"之類的大塊文章也絕非馬列主義的"權威論著" 那該有多好啊,但是,由於種種主觀和客觀上的原因,沒有人向她點明這一點。她的父母經常囑咐謝惠敏及其弟妹,要聽毛主席的話,變認真聽廣播、看報紙;要求他們遵守紀律、尊重老師;要求他們好好學功課 謝惠敏從這樣的家庭教育中受益不淺,具備了強烈的無產階級感情、勞動者後代的氣質;但是,在資產階級、修正主義的白骨精化為美女現形的斗爭環境里,光有樸素的無產階級感情就容易陷於輕信和盲從,而"白骨精"們正是拚命利用一些人的輕信與盲從以售其奸,就這樣,謝惠敏正當風華正茂之年,滿心滿意想成為一個好的革命者,想為共產主義這個大目標而奮斗,卻被"四人幫"害得眼界狹窄、是非模糊。豈止《牛虻》這本書她會認為是毒草,我們這段故事發生的時候,《青春之歌》已經進行再版了,但謝惠敏還保持著"四人幫"揪出前形成的習慣--把那些熱衷於傳播"文藝消息",什麼又會有某個新電影上演啦,電台又播了個什麼新歌呀這樣的同學們,看成是"沾染了資產階級思想"。就在前幾天,她發現石紅在自習課上看一本厚厚的小說,下課她便給沒收了。那是1959年出版的《青春之歌》,她隨便翻檢了幾頁,把自己弄得心跳神亂--斷定是本"黃書",正想拿來上交給張老師,石紅笑嘻嘻地一把搶了回去,還拍著封面說;"可帶勁啦,你也看看吧,"結果兩人爭吵了一場;後來她忙著去團委開會,倒忘記向張老師反映了,沒想到今天張老師竟比石紅還要石紅--親口否認這本外國"黃書"不黃,在謝惠敏心中,外國的"黃書"當然一律又要比中國的"黃書"更黃了。面對著這樣一位張老師,她又聯想起以前的許多細瑣沖突來。於是,往常畢竟占據支配地位的尊敬之感,頓然減少了許多。她微微噘起嘴,飛走的眉毛落回來擰成了個死疙瘩。
這時候,石紅寫完"號角詩",正准備給張老師和謝惠敏朗
誦,突然聽到張老師說:"這本《牛虻》可不能說成是黃書 "她這才知道那本被書原來就是《牛虻》,趕忙湊攏謝惠敏身邊去看,謝惠敏大聲質問張老師的話剛一出口,她便熱情地晃動著謝惠敏胳膊說:"別這么說,我聽爸爸媽媽講過,《牛虻》這本書值得一讀,這兩天我正讀《鋼鐵是怎樣煉成的》,里頭的保爾·柯察金是個無產階級英雄,可他就特別佩服'牛虻' "石紅早就想找本《牛虻》來看,一直沒有借到,所以她從謝惠敏手中拿過書來翻動時,心裡翻騰著強烈的求知慾:這本書寫的是什麼時代的事兒?故事發生在什麼地方?"牛虻"究竟是個啥樣的人?真的有值得佩服的地方嗎? 當她把破書還到張老師手上時,不禁問道: "讀這本書,該注意些啥?學習些啥?"謝惠敏咬住嘴唇,眯起眼睛,不滿地望著石紅,心裡怦怦直跳。張老師翻動著那本飽經滄桑的《牛虻》,他本想耐心地對謝惠敏解釋為什麼不能把它算作"黃書",但是這本書是從宋寶琦那兒抄出來的,並且,瞧,插圖上,凡有女主角瓊瑪出現,一律野蠻地給她添上了八字鬍須。又焉知宋寶琦他們不是把它當成"黃書"來看的呢?生活現象是復雜的。這本《牛虻》的遭遇也夠光怪陸離了。對謝惠敏這樣實際上還很幼稚的孩子。分析過於復雜的生活現象和精華糟粕並存的文藝作品,需要充裕的時間和適宜的場合。
想到這些,我們的張老師便把破舊的《牛虻》放入書包,和藹地對謝惠敏說:"關於這本書的事兒,咱們改天再談吧。看,快五點了,咱們趕緊聽聽石紅寫的'號角詩'吧,聽完分頭按計劃行動。"
石紅念的詩,謝惠敏一句也沒裝進腦子里去。她痛苦而惶惑地望著映在課桌上的那些斑駁的樹影。她非常、非常願意尊敬張老師,可張老師對這樣一本書的古怪態度,又讓她不能不在心裡嘀咕:"還是老師呢,怎麼會這樣啊?, "
六
五點剛過,張老師騎車抵達宋家的新居。小院的兩間東屋裡東西還來不及仔細整理,顯得很凌亂。比如說,一盆開始掛花的
"令箭",就很不恰當地擺放在歪蓋著塑料布的縫紉機上。
宋寶琦的母親是個售貨員,這天正為搬家倒休,忙不迭地拾綴著屋子。見張老師來了,她有點寬慰,又有點羞愧,忙把宋寶琦從堂屋喊出來,讓他給老師敬禮,又讓他去倒茶。我們且不忙隨張老師的眼光去打量宋寶琦,先隨張老師坐下來同宋寶琦母親談談,了解一下這個家庭的大概。
宋寶琦的父親在園林局苗圃場工作,一直上"正常班",就是說,下午六點以後就能往家奔了。但他每天常常要八、九點鍾才回家。為什麼?宋寶琦母親說起來連連嘆氣,原來這些年他養成了個壞習慣:下班的路上經過月壇,總要把自行車一撂,到小樹林里同一些人席地而坐,打撲克消遣,有時打到天黑也不散,挪到路燈底下接茬打,非得其中有個人站起來趕著去工廠上夜班,他們才散。
顯然,這樣一位父親,既然缺乏豐富而有意義的精神生活,那麼,對宋寶琦的缺乏教育管束也就可想而知了。至於當母親的,從她含怨的敘述中,不難看出她是怎樣自食了溺愛與放任獨生子的苦果。
絕不要以為這個家庭很差勁。張老師注意到,盡管他們還有大量的清理與安置工作,才能使房間達到窗明幾凈的程度,但是一張鑲鏡框的毛主席像,卻已端正地掛到了北牆,並且,一張稍小的周總理像,裝在一個自製的環繞著銀白梅花圖案的鏡框中,被鄭重地擺放在了小衣櫃的正中。這說明這對年近半百的平凡夫婦,內心裡也涌盪著和億萬人民相同的感情波瀾。那麼,除了他們自身的弱點以外,誰應當對他們精神生活的貧乏負責呢?
差一刻六點的時侯,張老師請當母親的盡管去忙她的家務事,他把宋寶琦帶進裡屋,開始了對小流氓的第一次談話。
現在我們可以仔細看看宋寶琦是個什麼模樣了。他上身只穿著尼龍彈力背心,一疙瘩一疙瘩的橫肉,和那白里透紅的膚色,充分說明他有幸生活在我們這個不愁吃不愁穿的社會里,營養是多麼充分,軀體里蘊藏著多麼充沛的精力。唉,他那張臉啊,即便是以經常直視受教育者為習慣的張老師,乍一看也不免渾身起栗。並非五官不端正,令人寒心的是從面部肌肉里,從毆斗中打裂過又縫上的上唇中,從鼻翅的神經質扇動中,特別是從那雙一目瞭然地充斥著空虛與愚蠢的眼神中,你立即會感覺到,彷彿一個被污水潑得變了形的靈魂,赤裸裸地立在了聚光燈下。
經過三十來個回合的問答,張老師已在心裡對宋寶琦有了如下的估計:缺乏起碼的政治覺悟,知識水平大約只相當初中一年級程度,別看有著一身犟肉,實際上對任何一種正規的體育活動都不在行。張老師想到,一些滿足於貼貼標簽的人批判起宋寶琦這樣的小流氓來,一定會說他是"滿腦子資產階級思想"。但是,隨著進一步地詢問,張老師便愈來愈深切地感到,籠統地說宋寶琦這樣的小流氓具有資產階級思想,那就近乎無的放矢,對引導他走上正路也無濟於事。
宋寶琦的確有嚴重的資產階級思想,但究竟是哪一些資產階級思想呢?
資產階級標榜"自由、平等、博愛",講究"個人奮斗"、"成名成家",用虛偽的"人性論"掩蓋他們追求剝削、壓迫的罪行。而宋寶琦呢?他自從陷入了那個流氓集團以後,便無時無刻不處於森嚴的約束之中,並且多次被大流氓"扇耳茄子"與用煙頭燙後腦勺。他憤怒嗎?反抗嗎?不,他既無追求"個性解放"、呼號"自由、平等"的思想行動,也從未想到過"博愛";他一方面迷信"哥兒們義氣",心甘情願地替大流氓當"炊撥兒",另一方面又把扇比他更小的流氓耳光當作最大的樂趣。什麼"成名成家",他連想也沒有想過,因為從他懂事的時候起,一切專門家--科學家、工程師、作家、教授 幾乎都被林賊、"四人帶"打成了"臭老九",論排行,似乎還在他們流氓之下,對他來說,何羨慕之有?有何奮斗而求之的必要?資產階級的典型思想之一是"知識即力量",對不起,我們的宋寶琦也絕無此種觀念。知識有什麼用?無休無止地"造反"最好。張鐵生考試據說得了個"大鴨蛋",不是反而當上大官了嗎? 所以,不能籠統地給宋寶琦貼上個"滿腦袋資產階級思想"的標簽便罷休,要對症下葯,資分階級在上升階段的那些個思想觀點,他頭腦里並不多甚至沒有,他有的反倒是封建時代的"哥兒們義氣"以及資產階級在沒落階段的享樂主義一類的反動思想影響 請不要在張老師對宋寶琦的這種剖析面前閉上你的眼睛,塞上你的耳朵,這是事實,而且,很遺憾,如果你熱愛我們的祖國,為我們可愛的祖國的未來操心的話,那麼,你還要承認,宋寶琦身上所反映出的這種問題,在一定程度上還並不是極個別的,
請抱著解決實際問題、治療我們祖國健壯軀體上的局部癰疽的態度,同我們的張老師一起,來考慮考慮如何教育、轉變宋寶琦這類青少年。